白面具染上了瑰丽震撼的血红纹路,幽暗的光沉沦进蓝紫色眼眸,如同群星垂映的荒原。
视野中的墨绿桌面上,一张张卡牌迅速归位,密传,影响,遗物,见证象征,欲望——
裂缝中吹出的狂风咆哮着向叶槭流冲来,他的头发在风中凌乱飘飞,早已破碎的衬衣碎片随风而去,虚幻的灰白色花纹在他的肩胛上浮现,沿着骨骼的方向向着两侧延伸,仿佛飞蛾的羽翼。
虚影重叠的门扉忽然开始发光,不断变幻的时间与空间忽然定格,似乎有过去的影像一闪而逝,阴影和光辉在荒原上交汇纠缠,在叶槭流的眼底落下明暗不一的光影。
肩胛的灰白花纹隐没在皮肤之下,第二道门关在叶槭流的身体上开启,他没有去管自己身上的变化,再一次向着眼前巨大的虚幻门扉伸出手。
前所未有的震动向着四周空间扩散,世界的伤疤在这一瞬间被打开,所有被神灵隐藏的历史从漫宿与现世之外浮现,从光界到无光之海,从现世到现世的尽头,从被记载的历史到未曾记载的历史,这一瞬间,所有历史的所有存在都感受到了这不知何处的震动。
在叶槭流的注视下,无形的门扉缓缓被他撬开了一道裂隙,明净璀璨的辉光争先恐后溢出缝隙,辉光流淌过林地裂缝的边缘,缝隙不甘不愿地在辉光中被迫合拢,渐渐消失。
就在这时,叶槭流听到林地中响起了振翅声。
刺耳的咆哮和嘶吼穿透了阻碍,陡然冲进了叶槭流的心灵,叶槭流的思绪轰然破碎,直接捂住头倒下,发出无意义的惨叫。
狂风再次变得猛烈,仿佛成千上万只飞蛾振翅,将叶槭流卷入风暴之中,之后卷起晶莹透明的蝴蝶骨,在缝隙关闭前的刹那,带着杜尔的遗物冲进了林地。
下一刻,林地的缝隙迅速消弭,轻微的撞击声随之响起,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叶槭流倒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仿佛失去了意识,他的肩胛残留着数不清的细小伤口,不断沁出鲜红的血珠。
四周重归寂静,孤零零的人影倒在看不出原貌的原野上,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活着的东西。
许久之后,叶槭流的头发在悄然出现的风中轻轻颤动。
一只戴着银质面具的乌鸦在他身边落下,收起了羽翼,歪着头打量他,漆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渡鸦看了一会,低下头,轻轻衔起了叶槭流的头发,抬起一侧翅膀,露出了翅膀下的小袋子,他叼着叶槭流的头发,脑袋一扬,不知怎么回事,诡异地把叶槭流装进了他的小袋子里。
做完这一切,渡鸦回头看了看被摧毁殆尽的原野,仔仔细细地捡了捡,往小袋子里丢了些看不见的东西,随后张开翅膀,向着远处飞去。
……
明亮的晨光在眼皮上游走,渐渐唤回了叶槭流的意识,他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缓缓在晨光中睁开眼睛。
他躺在床上,沉默地注视着天花板上的光线,过了会,意识才逐渐清醒,想起了他昏迷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叶槭流从床上坐起来,打量周围的布置,出乎意料,他所处的房间并不算陌生,似乎是艾福家的客房。
我记得我昏迷前应该在原野上,是谁把我搬到艾福家的,谁会有艾福家的钥匙……想到这里,叶槭流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向着床下跌跌撞撞扑去。
他刚刚抬起头,忽然看到窗台上站着一道黑影。
戴着银质面具的渡鸦无声地注视着他,当叶槭流看向他时,他终于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低沉声音开口:
“您选择了蛾之封印作为您的第二封印。”
“……”叶槭流坐回床上,垂下了眼睛。
伴随着渡鸦的这句话,之前的所有记忆全部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每个细节都仿佛就发生在刚才。
他嗓音沙哑地说:“是的。”
说到这里,叶槭流忽然感觉到自己脸上并没有面具,不禁问:“无面之王呢?”
渡鸦的语气已经恢复了以往的花哨:
“没问题,请您低头看看,就在您的手边,身为您友善可靠的仆从,这点小事我当然早就考虑到了。”
叶槭流低下头,他现在身上没有衣服,胸口缠了几圈白色绷带,对应肩胛的位置,他摸了摸脸,发现脸上也缠着绷带,只露出了一只还算完好的眼睛,想想看他现在躺在床上,应该都是渡鸦处理的。
无面之王、残缺之牙和初齿,三件遗物都躺在他的枕头边,静静沐浴着窗外的晨光。
窗前,轻薄的纱幔在春风中微微飘拂,窗外春花烂漫,春光缱绻正好。
……
纽约,联邦裁决局总部。
“……并不只是我的成绩,还要感谢我的下属和搭档的努力。”
施怀雅谦逊地应付走几个裁决局同事,转身推开办公室的门,嘴角的微笑也随之消弭,恢复了一贯冷淡和傲慢。
他向着门里看去,在看到里面的人影时,忽然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