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之上,千云生和空空儿一众人等看着少白海剑尖渐渐无力,也不由得终于松了口气。
这一步他们也可以说行得极险,就算是有了笑头陀提供的细节。但当他们着手开始顺藤摸瓜的时候,还是发现了整个暗堂筹划的极为巧妙。
他们的组织颇为分散却又行动极速,这一点甚至比当年千云生参加的黑手组织还要安排精巧。
甚至他们利用了魔修的特性,把大量的差事全都以任务的形式,巧妙的打散了之后,交给大量不知情的魔修去完成。
如此一来,除了许多最为关键的位置。他们利用的是极长的单线联系,下级完全不知上级的任何情形。一旦发现危急,可以立刻主动断开,难以追踪之外。
更大量的外围,则是利用了魔修自私自利、出卖、反叛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等特点,直接就利用他们完成了大量的差事。
譬如围剿笑头陀这次,竟然整个赌场里的魔修全都是被他们收买。而且这些魔修每一个都觉得自己来到这里,是因为自己有某个要完成的“任务”。
如此一来,哪怕以笑头陀之能,也几乎难以发现周围的异常与恶意。
因为除了那几个极为关键的人物之外,绝大多数魔修自己也根本就想不到,自己接的任务,竟然要与拿下如此大的人物有关。
甚至同一时间,云海城中还出现了许多起异常的冲突事件。这些事件的双方,都在以为自己是在完成某种“任务”而已。
哪里会想到,自己的行为其实不但牵扯了云海城大量的关注,同时也为暗堂他们的动手与撤退,起到了很大的掩护。
可以说哪怕就算是千云生自己,随着一步步抽丝剥茧,甚至不惜请画魔出手,将当天城中绝大多数异样魔修全都悄悄梳理了一遍之后。
也忍不住地暗拍大腿,因为他发现哪怕就算是他亲自指挥,同样的资源下,恐怕也绝不可能做得比这个再好。
要知道当年云海城的整个安排,千云生都曾经与空空儿有过深入讨论。哪怕是他,也觉得这等安排已然难有漏洞。
但是没想到,还能让这个少白海从绝无可能中觅出一丝空隙,这不但令得千云生越复盘越觉得胆寒。
暗道还好这个少白海如此人才,竟然在三派之中难以重用,这么多年都只放在了云海城这一线。若是真由他筹划整个东海对付魔修的大局,那恐怕他千云生绝不可能还能像今天这般如此轻松了。
甚至搞不好连他在黑泽妖龙上如此多年的心血安排,也要被他撼动。一旦被金龙一族知晓隐秘,极有可能还会付之东流。
这让他后背发凉的同时,也升起了一丝爱才之心。这才不惜花了大力气,宁愿先押后云海城众恶人的身躯转换一事。
也要为这个少白海投下重注,先为他寻觅妻女残魂及重铸身躯。一切的一切,个中的辛苦,所投的巨量资源,为的就是今日一击中的,让对方心服口服。
当然,这一切的基础,还要感谢当年天心道一桩隐秘的过往。
这甚至是千云生亲自搜魂,这才了解。当年少白海妻女之死还有极大的内情,可以说是天心道丑闻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千云生也忍不住暗暗摇头冷笑:“什么名门正宗,不过是一群背地里蝇营狗苟之辈罢了。”
“任何一家所谓的名门正道,若是将他们光鲜的外衣掀起来。里面藏着的,不都是那些爬满了蛆虫的枯骨?”
而就在这时,只见得突然间,下方的小岛上,一道清冽的剑光陡然冲天而起。霎时间宛如游龙,直朝着中土而去,没一会儿在天光中,就变得只剩下了一个小点。
而一旁的空空儿则背着双手盯着那道清幽的剑光道:“就这么放开他离开,就不怕他从此不再复返?若是这样,那咱们这么长时间的心血可就都白费了!”
千云生摇头呵呵一笑,还未答话,就见得酒癫子也飞了上来,听到此言,朝着自己的葫芦里灌了一大口喟叹道:“让他去去也好!”
“那里毕竟是他授业的恩养宗门,不让他亲眼看看,亲手了结一些事情,他又怎么会真的死心?”
“再说了,他一旦知道了这世界的真相。眼下世界之大,又有哪里还能是他的安身之处?”
千云生看着眼前的酒癫子,不由得想起当年他也是那样的意气风发,那样的青春年少。
后来却变得终日里与贪杯为伍,行事放荡不羁,甚至成了人人侧目的大恶人之一。
如此看来,少白海的身上,酒癫子又如何不是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只不过少白海这二十年的遗憾,有千云生他们来补。
那他酒癫子的遗憾,又有谁人来补呢?
想到这里,千云生也轻轻一叹,才转头来对着宫小月吩咐道:“少白海身边恐怕还是得安排点人接应一番,记住,除了生死危机,否则不要出手。”
“如果一旦出手,就要不惜代价。哪怕牺牲再多,也要给我活着把人抢出来,然后立刻以最快速度送回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