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嬷嬷激动了半天,可屋子里那个将自己整个裹在黑斗篷里的人没有说话。
她渐渐安静下来,有些愁苦的湿润了眼睛,“不行吗?”
斗篷女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下,她的声音慢慢响了起来,像是被砂砾磨过,异常的粗嘎难听,“可行,你继续守着,我来帮你想办法。”
蔡嬷嬷心中一阵感激,她哽咽着,不停的向她道谢,“谢谢姑娘,谢谢姑娘,你真是好人,是活菩萨……”
这个隐蔽屋子里发生的一切暂未有人知晓。
而定王府中,却有一人将话本夹在要呈给顾九霄的账册里,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听雨轩的桌子上。
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定王府在准备行程要前往西北的事,并没有瞒着。
是以,当这消息随着话本传进宫时,顾琰的心一慌,根本顾不上看那些话本故事,忍不住出了宫。
他等不及去处理宋毅和静王的事,匆匆赶来了定王府。
“阿琰?”
秦艽正指挥着手下的管事将名下那条玉矿脉资料整理出来,见顾琰来了,怔了怔,笑着起身,“你怎么来了?”
顾琰掩在面纱下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目光隐忍的注视着她,勉强笑道,“我看王府里忙忙碌碌的,听说皇祖父寿宴后,你们就要走了……”
“小纠……”
他下意识靠近她一步,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低落,“你要走了,我们要见不到了吗?”
如今她一走,又背着贼星之名,恐怕再也没机会踏出西北一步。
他身为长公主,便注定是困锁深宫的结局,哪怕他最后恢复了皇子的身份,可也不能永远赖在定王的封地里。
秦艽知道自己的“下场”,但她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闻言眼里的目光更柔和了些,“怎么会,以后的日子这么长,总能见到的。”
但顾琰却并非那么好哄骗的,他只觉得如今见秦艽,是见一面少一面。
他知道如今这个关键的时候,他应该好好待在宫里谋划,可他忍不住,也不想忍,借口以后要见不到了,赖在了鸣鸾阁。
秦艽无奈,终究是心软了下,让他留了下来。
两人并非第一次同床共枕,秦艽又对顾琰足够信任,很快便陷入了深眠。
顾琰一夜未睡,等她睡熟后,才敢将她小心拥入怀里,嗅着这个人浅浅的体香,才克制又隐忍的闭上了眼。
如果能留下她,如果能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这个念头才一冒头,就如崩堤之势,一下席卷他的周身。
这几乎比权势财帛更要来的动人心弦。
顾琰豁然睁眼,定定的看着眼前那截细白又莹润的颈子,虔诚又温柔的在她后颈处轻轻烙下一个吻,一个决定渐渐在心里成型。
自从蔡嬷嬷打开了顾九霄心中的疑惑之处,以往被他无意忽略的疑点一点点串联,他几乎将精力都放在查探之上。
等深夜时坐在听雨轩中,他遥遥看向鸣鸾阁方向,终是克制了过去的念头,随手拨弄放在桌上的账册。
他的目光忽地一凝,修长的手指从账册里夹出来一个话本。
桌案上多了不该有的东西,顾九霄面色一冷,随手打了开来,却是越看越是心惊,看到最后,猛地一把将话本合上,勃然大怒,“来人!”
立刻有负责守卫的侍卫进来。
然而顾九霄盘查之下,却是根本查不到是谁将话本放入听雨轩的。
“好啊,本王的听雨轩,竟成了宵小随意来去的地方。”
葛峰听到消息匆匆前来,问清情况后,脸色立刻变了变。
顾九霄眼神沉冷,透着清晰可见的暴戾,“如今只是放一本话本,若是他想取本王的性命……”
葛峰脸色一沉,猛地跪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顾九霄漠然的垂眸看他,眼中是几不可见的杀意,“最好如此。”
他说罢,手指却是猛的一下将话本捏的死紧,不出一会,就将那话本震成粉末。
葛峰迟疑的看着他五指间纷纷洒落的粉末,却听上首自家王爷比往日还要冰冷的声音响起,“传令下去,找到朝暮话坊的主人,本王要他们不得再生产售卖鬼故事,不惜一切代价高价收购市面上的鬼故事话本。”
葛峰心中疑惑,却根本不敢质疑定王的决定,立刻沉声应下。
顾九霄面色冰冷,眼神阴鹜,“命人秘密探查道教佛教事关鬼神的典籍,另外,在我们离开皇都之前,绝不允许道士和尚靠近王妃半步。”
他的命令下的没头没脑,但葛峰仍旧一一应下,一条条指令派下,迅速异常。
等葛峰领命退下,顾九霄神色阴沉,匆匆来到鸣鸾阁前。
他不知道放下话本的心思,却本能的感受到了威胁。
从蔡嬷嬷坦诚秘密的那刻起,暗中像是有一只手搅动着一切,让他相信如今秦艽身体里的灵魂,是一个孤魂野鬼。
顾九霄心中震怒不已,来到鸣鸾阁后,却是近乡情怯,竟是第一次不敢进去。
他几乎在鸣鸾阁外站了整夜,鸡打鸣时,听到浅显的脚步声响起时,呼吸顿时一乱,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