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姐……不对,应该称呼您章夫人更适合。”
沈别驾熟稔地打着招呼。
“京城一别,十年未见,章夫人风采依旧如初,让人倾慕。”
沈别驾故作轻佻的话,让章夫人的丫环面露警惕之色。
章夫人对着丫环微微摇头,示意无妨,主动上前一步,挡住沈别驾的去路。
“光羲公子,国丈近来贵体如何?”
“劳章夫人惦记,叔父去岁寿辰时还能饱饮十碗酒。”
沈别驾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半步,朝着近处的院子张望。
他昨日收到天子口谕。
让他来秦宅拜访,瞧一瞧秦小满到底是何人物。
顺便再看一看这秦宅是何藏龙卧虎之地。
秦小满小小年纪,老成持重他看出来了,可这龙和虎,他没瞧见。
却一进秦宅,处处透露着一股熟悉的感觉。
明明第一次来秦宅,却有种来过好几回的错觉。
章夫人跟着沈别驾的脚步,也往旁边挪了半步,假装好奇的询问:“是天子让光羲公子来的?”
“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章夫人。”
沈别驾敷衍地应付着,又挪了半步。
章夫人这次没有跟着阻拦,而是福了一礼。
“既然是天子请光羲公子来秦家的,我也不好阻拦,只是秦公子与唐门中人多有来往,再往里走,遇到唐门中人炼丹制药,怕是不妥……”
她笑吟吟地没有继续往下说。
却让已经畅通无阻的沈别驾收回了迈进新院子里的脚步。
“唐门中人?”
沈别驾半信半疑地问。
“哪个唐门?”
“蜀中唐门,前朝国师,你说哪个唐门?”
章夫人细眉一挑,团扇遮住半张脸,微然一笑。
“否则,你以为秦家那些新物件怎么一件接一件的问世呢?”
竟是如此!
唐门确实擅长奇巧之物,只是牵涉前朝之事,隐居山野后再不问世。
没想到秦家之物竟出自唐门之手,这也能够解释了。
沈别驾恍然大悟,连忙追问:“那再生稻和石灰……”
“那些倒是秦公子从长公主写的书里获得的灵感,他作的诗你昨日应该也听到了,秦公子心细如发,体恤民情,这是天降祥瑞,赐福大乾。”
章夫人知道哪些功劳适合给唐门的人。
哪些功劳,必须和公子终身捆绑在一起,作为保命金牌。
自产自销的可是以唐门出产。
送给朝廷的,必须是公子的心意。
“别提了,我昨日才知晓,原来小小的富阳还藏着一位大诗人,我还当天子赏一介农夫当秀才有些笑话,没想到自己的想法是一个笑话。”
沈别驾自嘲一笑。
见章夫人对此毫无反应,心中生疑。
难道秦小满素有才华一事,不是章夫人刻意隐瞒的?
单纯是因为秦小满以前素有诨名,这才以暇掩瑜?
正想着,他闻到前方的院子里传来一股浓郁的药材味道,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唐门中人可不卖朝廷的面子。
指不定还会因为前朝结怨,赏他一顿药吃,让他减寿。
他本来就是趁着吊唁来打探秦家的虚实。
如今知道日渐发迹的秦家,背后是唐门支持,能够向天子交差,便能归去。
“文羲公子不是要去找茅房?不如让我的丫环给你引路?”
章夫人善解人意地比划着前面的院子。
刚才还要往里冲的沈别驾,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急事,今日便不打扰了,对了谢小姐,上次我听闻长公主还在念叨你,事情过去十年了,空了记得给长公主写封信。”
沈别驾的话让章夫人愣怔片刻。
趁着这个机会,沈别驾道了声“告辞”,在秦家护院的呼喊下,溜得比兔子还快。
直到人消失不见踪迹,章夫人才假装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沈文羲还和当年一样滑头。”
她朝着院落里熟悉的箭竹林看去,眉头紧皱。
昨日茶话会,公子坐实了“剑南道第一诗人”的美名,她便知道,少不了这样的试探。
可没想到,天子在这之前,便盯上了秦家。
“天子这是打算重用秦家的意思?”
好在公子早在肥皂和牙刷等物上,借用了唐门中人的名字来命名。
与她今日“交底”不谋而合。
可有件事,她再怎么掩饰,京城的一些老熟人也会发现不妥当的地方。
到那时,天子可就不是派哪位皇亲国戚来查访。
恐怕会亲自召公子入京了!
“也不知道秦老爷舍不舍得更改这宅院里的景观?”
章夫人望着院子里熟悉的景观,十分不舍。
……
灵堂前。
秦小满刚送走一批来自崇州的商户们。
听刚才送沈别驾去客房的护院来报,沈别驾有急事离开,明日送葬时再来。
哦?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