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们感觉到压力消失,能够呼吸时,便闻到一股异样从门内传出。
是蜡?燃烧纸屑的味道。
并且还加了灯油,烧出了呛人的黑烟。
“咳咳……”
正探头看向烛台里的乾瑞长公主,被黑烟呛得直咳嗽,眼眶隐隐泛红。
直到信件烧得一点不剩。
乾瑞长公主还愣愣地望着黑烟出神。
仿佛透过黑烟,看到了别的事物,嘴角微扬,眉眼间添了分柔和感。
“报!蜀州城外发现荣州信使十三人与董家一个小厮的尸体!”
“董家的小厮?”
乾瑞长公主冷哼一声,目光幽幽地盯着燃着黑烟的烛台,没再言语。
一众侍卫再次感受到刚才那股熟悉的杀机。
他们这才意会到,长公主的杀意不是针对烧掉的那封信,而是针对董家。
“长公主,当初可是您提议让董家为皇商的,此事若真与董家有关系……”
侍卫看到长公主冷酷的面庞,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天子正被秦小满的信拱得满肚子是火,哪怕最后查证与董家没关系,也会在心里给董家记上一笔。
除非乾瑞长公主去宫中替董家周旋一二。
“董家能当上皇商,多亏当初维护天子登基有功,他们要是恃功而骄,这皇商董家当得,周家陆家……谁家都能做。”
乾瑞长公主又是冷哼一声。
“董家的死活与我乾瑞有何关系?一切交由天子去决断。”
她一拂袖。
劲气将房门关上。
前来报信的侍卫吃了个闭门羹,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悻然告退。
……
上书房。
“董家的死活与她无关,长姐真是这么说的?”
天子正用狗尾草挑逗着泥坛里两只掐架的蝈蝈,漫不经心地询问报信的侍卫。
“是,长公主当时……很生气。”
“生气就对了,董家向来自诩是长姐的忠心手下,可长姐看重他们,那是他们能替朝廷、能替朕办事,假如劫稻一案真与董家有关,这皇商的位置朕就换一家来坐。”
蝈蝈输赢还未落定,天子已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查吧,让钦差放手去查。”
“那秦小满一个草包败家子,看到囤粮待沽却饿殍千里,都知道低价卖粮给朝廷,董家当皇商十五年,衣食住行,各行各业都赚得盆满钵满还不知足,真是不懂事。”
哪怕天子用着轻描淡写的语气,侍卫还是感到压力,垂下了头。
“啾——”
这时。
一只战败的蝈蝈被咬死,蹬动着残缺的一条腿。
天子脸上的笑容加深。
“这次唐家的小丫头能够说服秦小满低价卖粮,只封她一个八品小官委屈她了。”
“唐丞相忧国忧民,虎父更是无犬女,好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对了,秦小满的信呢?”
天子回过魂来,才发现当时看完信情绪太激动,印象最深的就这一句。
剩下的都是秦小满大吐苦水,说囤粮的商户们联手涨价,不想与之为伍被打击乱七八糟的,让他联想到了自己被囤粮商人逼迫的经历……
如今仔细想来,总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天子,信在长公主手里,天子要看,奴才去长公主府……”
“不必了,长姐既然拿走了,朕就不要了。”
天子捏起战败的蝈蝈丢进纸篓里,狡黠一笑。
“把查囤粮的事是长姐默许的事传出去,比起我这个碌碌无为的大乾天子来,杀人不眨眼的大乾长公主的命令,更唬人。”
天子兴奋地搓了搓手。
这一查。
国库内的囤粮必定丰盈,赈灾的粮食够用了。
“就是委屈了长姐要被许多人骂了,可我也给了她面子提拔了唐清舟,算是对长姐的补偿了,她一定不会怪我大嘴巴乱说话的……”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侍卫听到这话,脚底抹油,跑得比受惊的兔子还快。
一入宫门深似海,他只是一个传信的侍卫,对于皇家的事他根本一个字都不想听!
……
秦家庄子。
吃过晚饭后。
秦小满选好了两亩闲置的肥田,和月季一起将十斤稻种撒在了三分之一的地块间。
忙活到月上柳梢才完工。
秦大柱闻讯赶来时,看到十斤稻种早被霍霍一空,还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肉疼不已。
公子都让人垄出了两亩闲田,不把十斤稻种撒均匀,挑了三成多的地撒成一堆,简直是在胡闹。
“公子,这个时候撒稻种可没办法再长一茬稻谷了。”
稻种泡了水,捡起来再晒干,来年也发不了芽。
秦大柱只能希望公子,往后别再白费工夫。
“大柱叔,这地块的稻种我没指望它们长到成熟,等到再生稻成熟的时候,长到膝盖高能看出来年的产量就行。”
“产量?”
秦大柱越听越迷糊,忽地,他灵机一动。
“公子把种子撒得这么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