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舒服。
“你可想回来?”皇上问得急切,便暴露了他念子心切。
冷初辰仍旧坦诚:“儿臣不想。”
“为何?”皇上问。
细看去,冷初辰行事颇讲道理,也是有些像皇帝的。
“儿臣想知道,母妃会不会醒来。”
二十岁,与当年的女孩儿两情相悦,成婚,就能救醒母妃。
他寻觅了那么多年,坚持了那么多年,不想放弃。
“朕说过,那是个谎言!”皇帝有些着急,“你母妃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而编就的谎言!”
“父皇不希望儿臣好好活下去吗?”冷初辰冷静如初,并不为父皇说此话感到惊讶。
这话,父皇说过许多次了。
为了不让他勤奋刻苦到几乎自虐,父皇说那是母妃骗他的。
为了不让他十几年如一日寻个什么特征都没有的人,父皇说那是母妃骗他的。
为了不让他去封地吃苦,父皇说那是母妃骗他的。
如果母妃果真是在骗他,让他好好长大,娶妻生子,那么父皇为何不愿骗他呢?
要知道,若不是十几年来救治母妃的执念支撑着他,冷初辰可能早就去死。
“没有所谓的得道高僧,说你的命格克了你母妃的也是谎言!”
所以也就不存在,需要冷初辰付出生命去换取他母妃的安好之说。
皇帝说着,自己都有些无力了。
因为他知道冷初辰不会信。
“可是当年我向东而去,寻着了沐儿之后,母妃转醒,父皇你是知道的。”
冷初辰信那高僧的话。
“辰儿,你可知你要迎娶的,是一个大夫,一个,一个平民?”
“儿臣知道。儿臣愿意舍弃皇子身份,只求娶沐儿。”
十多个月以前,冷初辰说去封地,皇帝就将这些话说过一遍了。
冷初辰的回复也一如当日。
皇帝怒了,但看着冷初辰在外多时,此刻有些消瘦的脸,皇帝压住怒气。
“你若不再是皇子,不是王爷,你以为那木家小姐还会要嫁给你?”
“沐儿,”冷初辰下意识接口,“沐儿不会因此不嫁给我。”
皇帝笑了:“那你不妨,与朕打个赌。”
冷初辰随即应下了。
没人知道他们打了什么赌。
冷初辰离开正殿,就去看望母妃。
因为时常去外寻人,冷初辰不怎么在宫里,而他母妃又是常年昏睡,所以早些时候没有立府出宫。只在他请了封地以后,才在宫外有了府邸。
不过母妃病重,他又要远去封地,是以母妃仍在宫中受人照料。
照顾冷初辰母妃的宫女,早些年也一直照顾冷初辰的饮食起居,是以对冷初辰的感情也不一般。
见冷初辰回来,宫女十分高兴。
“母妃可有醒来过?”
在母妃床边,冷初辰像个孩子。
宫女神色便有些黯然:“并未。”
而且,按照太医的说法,若是再这么昏睡下去,不管照顾的有多好,以后都很难恢复到正常。
人这么躺着,虽是能吃能喝,却醒不过来,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下降,也在适应这种不动。
等有朝一日醒过来,还不知会是如何。
“很快,我就二十岁了。”冷初辰满怀希望。
宫女见初辰高兴,也就高兴。
但有些话,她要说。
她难得见到初辰,以后不知有没有机会说,再者,她不希望初辰一直,只以母妃为自己活下去的念头。
“殿下没怀疑过,娘娘是在骗你吗?”
冷初辰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摇头,看向宫女,脸上带着笑:“不会,母妃从不骗我。”
就算是骗,也要等到真相大白那一日,再相信。
他就是这么讲原则的一个人。
他不信母妃会醒不过来。
宫女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问冷初辰留多久。
“父皇的意思是,追究完封大人的事情。”
一听要追究责任,宫女就着急了:“皇上怎么能追责呢,殿下你可有办法应对?”
本来是有的,这不将封成玉都带来了吗。
可是想到与父皇的赌局,初辰摇头。
宫女看来,摇头即是没办法应对了。
“殿下不该这么快回来的。”宫女一扫方才见到沐王的欣喜,开始担心。
初辰安慰道:“无妨,就是责罚,也不过是夺封号,罚俸银,总不至于要了我的命啊。”
“殿下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宫女还是着急,这不论是夺封号,罚俸银,还是要命,都会因为是皇上下旨责罚,而引得旁人揣测纷纷,落井下石啊。
想起了什么,宫女道:“过不了一月就是皇上寿辰了,想必就是处置殿下,也不会太过暴力。”
这么说着,似乎是安慰到了自己,宫女肯定道:“殿下为圣上准备好礼物了吗,若是圣上开心了,也就不会重责殿下了。”
在深宫之中,还这么天真的宫女,实在是不多见啊。
冷初辰挑眉:“你不说,我倒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