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都哄笑起来。
但话又说回来——
濑户大将是按照付丧神长老的吩咐,待在小道前段路,劝返那些可能因为不了解情况而来这里的付丧神。
而它在这段时间里两次遇见了武神大人们,那就说明在小道的更深处,其实是有像乌天狗大人和犬神大人这样了不起的存在,进行着正式把守着的吧?
连这些神明大人们都在守护通向神工匠小屋的去路。
那么在那边到底在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濑户大将心里不免好奇,但却完全没有哪怕一丁点去探究的想法。
虽然这濑户物是付丧乡里公认的“绣花枕头”,但它好歹是以武人的身份自居的。它认为武人应该听从命令,不该过问的事情不问,干好自己本分。
可能就是因为清楚它的这项秉性,付丧神长老们才会把它安排到小道上来做劝导工作。
所以如今的濑户物依旧只是老老实实待在小道前段,以及试图在猪口暮露们那里找回面子:“之前只是没有准备。犬神大人与乌天狗大人都是守护我们高天原的伟大神明,吾辈已经不会再被吓到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
而它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忽然之间——
咚!
一声洪亮的巨大声响,毫无征兆地从神工匠小屋的方向响起,并且久久回荡,经久不息。
咚、咚、咚!
那嘹亮的,悠扬的,震撼人心的钟声,在濑户物的大酒壶脑袋里炸响,又在付丧乡的天地交界炸响。每一寸土地,每一寸空间,似乎都因为这声音的出现而鼓动起来,如同心跳一般砰砰跃动。
畏惧、惶恐,从未感受过的恐怖力量,从内至外,又从外而内将濑户大将包裹起来,使得它的那看起来还挺魁梧的陶瓷躯体瑟瑟发抖,不由自主朝着神工匠小屋的方向猛地跪下。
包括周围原本还吵吵嚷嚷的猪口暮露们也都是一样,全都叮铃哐啷跪了遍地。
迷离的视界之中,这些瓷器付丧神好像看见了——在付丧乡南侧的山峦那边,似乎有某种光耀的,伟大的存在盘踞耸立而起,耀眼夺目。
而后,濑户大将还有猪口暮露心里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地躁乱起来。
恐惧变成了哀伤和沮丧,又变作欣喜与兴奋,乱糟糟的搅在一起,偏偏每种情绪都异常的生动鲜明。庞大到仿佛永无止境的情绪力量,化为浪潮冲击,灼烧着它们的全身,仿佛下一秒就会让它们的瓷身彻底裂开来。
之后,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秒,或许是几个小时,庄严的洪钟声响终于变得不可听闻。
煎熬之中的付丧神们忽然感觉身体一轻,先前那些躁动的不适感全都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平静和圣洁感。
它们都感觉到了欣喜。
不是刚才那种自身情绪受到外在恐怖力量随意摆弄而产生的欣喜,而是一种自然的愉悦感。同时,连身体变得轻快起来,像是重获新生。
再看周围,山林还是山林,小道还是小道。
而神工匠小屋的方向,也依旧只能看见一片山峦,白松和红松郁郁葱葱。至于那个迷离之间所窥见的,盘踞在高邈天地之间的光耀存在,则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刚刚那是什么?”
“我以为我要碎掉了。”“虚惊一场,我们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那个横冲直撞的气息好恐怖,但有些熟悉。”
“是神谷大人对吗?”“是神谷大人对吧?”
“……”
猪口暮露们七嘴八舌。
由于整个付丧乡都跟了神谷川,这些小付丧神也算有些见识。
刚刚那种气息,应该属于神明吧?
像是某个存在遥远地方的神明,睥睨望向世间,毫无保留倾泻出祂的神威。
那是,神谷大人在注视大家吗?
小瓷杯们恢复了状态,都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但在它们前头的濑户大将,却还仍旧朝着神工匠小屋的方向跪地膜拜,看起来虔诚无比。
“濑户,快起来。”“濑户,你没事吧?”
猪口暮露们乱糟糟围上前去。
“扶我一把。”濑户物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刚刚跪得太猛,我的右腿好像裂了……”
作为一件魁梧的易碎品,濑户大将磕磕碰碰可太寻常了。
往常它磕到碰到,只能找神工匠觉大人修理。不过现在嘛,觉大人的亲传弟子锻冶媪也能轻而易举修好它,甚至外面领地那些跟觉大人简单学过一点技艺的实习神工匠们也能做到这一点。
修理这种事情,倒是变得比以前方便了啦。
……
神工匠小屋。
神谷川似乎做了很长一个梦。
那是一个嘈杂,且不安定的梦境,时间犹如汹涌潮水般不断流逝,交织成各种稍纵即逝的光怪陆离景象。
看见了尚且还是大穴牟迟的大国主,鲜衣怒马的少年样貌,手握生太刀,呼啸着一统苇原大地。又将从高天原上盗取而来的神智向下传播,给人种们带去了文明和开化。
看见了神情肃穆,衣袂飘飘的天孙琼琼杵尊,带领着包括天钿女命在内的一众天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