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幡姬月注视着神谷手中的照片,似乎是终于回忆起了什么来。
那场葬礼…
穿着黑衣的人来来回回,氛围沉重,伴随着悲伤的哭泣声和断断续续的祈祷声。
会场内部,黑白两色的装饰肃穆。人们低声交谈着,但依旧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脸,空气中弥漫着鲜花和香烛的混合气味,夹杂着沉闷的悲伤气息。
“不,不对…”
小幡姬月用力摇头。
我明明没有去过那场葬礼。
可为什么脑海里会有这样清晰的记忆?
纵使心里否认和抵触,但小幡姬月仍然在记忆里看到了“更多”——
她看见了灵堂中央的黑色棺椁,看见了被黄白花簇围着的遗像。
遗像上的人,长发顺滑,轻轻地垂在肩膀上。头顶的发髻打理得一丝不苟,显示出严谨和整洁。
五官分明,线条清晰,脸庞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温良笑容,笑得并非发自内心,但确实能感受到亲切和友好。
这张脸,小幡姬月再熟悉不过。
这是她自己。
“那是…我自己的葬礼?”小幡姬月的声音又一次颤抖起来,随后又变成失声的尖叫,“不可能,不可能的!”
“这样子吗?”
神谷看了看手里的灵异照片。
看来,这场所谓的葬礼属于小幡姬月本人。
“不,不是这样的!神谷先生,我还活着的,我还活着的,对吧?”
小幡姬月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挣扎,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这位原本端庄秀丽的女士,此刻狼狈不堪。
身上的衣服完全被肮脏的泥水浸透,轮廓模糊不清,柔顺的长发也湿漉漉的,沉重地垂在肩膀上。
她的身体本来挺拔而骄傲,现在却弯曲着,因自身的歇斯底里而承受莫大痛苦。
“冷静一下,夫人,你还活着。”
神谷抬手抓住了小幡姬月的手腕,想要将她控制住,避免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这位夫人是活人。
这一点早上见她的时候,就已经确认过了。
不会有错的。
为了保险起见,神谷川先前还在网上查过小幡姬月的信息。
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东京的上流人士,又是歌舞伎名门中的女主人,她如果离世,网上好歹是会有些消息的。
而网上也并不存在小幡姬月的死讯。
“可是,那场葬礼,那场葬礼是我的!”
“或许只是幻象呢?和你刚才看到的东西一样。”
神谷川将小幡姬月控制住的一瞬间,他注意到自己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灵异照片缓缓消散不见。
这张照片来自于那一场葬礼。
而照片既然能在达成某种条件之后自我消散,就说明它并非完全是真实的。
同理,那场葬礼可能也并非是绝对真实存在的。
还有,照片上小幡姬月的脸明明看得很清楚,可其他人物的脸却无比模糊,根本无法辨别具体是谁。
这或许也可能算作是证明那场葬礼并不真实存在的间接证据。
因为得到了神谷川“你还活着的”认证,数分钟后,小幡姬月终于缓过了劲来。
“抱歉。”
她又习惯性的开始道歉了。
“夫人,伱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神谷摇摇头,“我收了你的钱,目前为止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该做的。现在,灵异照片消散,那个三色隈取也没有再缠着你了。眼下来说,你暂时安全。当然关于那张隈取我之后还会再做调查,一有情况就会联系你。”
拿钱办事嘛。
总得拿出对得起两千万円这个价位的服务出来。
“谢谢您,神谷先生,能委托您帮忙真的是太好了。我…您也看到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既然您说我暂时安全,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嗯。”神谷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夫人,关于小幡家。”
“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在小幡家过得似乎并不好,所以给了那些东西趁虚而入的机会。”
神谷先前观察过小幡姬月在这里自言自语整整半天。
大致也知晓了这位名门妻子的处境。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生活,佛都有火了。
“那我该…怎么做?”
“去神社烧烧香,捐些钱,祈个御守回来。神奈川有一间巨琼神社,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去那里应该会有效果。也或许,可以考虑离开小幡家。”
“离开?”
小幡姬月忽然抬起头来,一缕缕湿漉的头发贴在她那沾有泥泞的脸庞上,划下一道道清晰的线条。
在这位夫人的脸上,生出一种之前都没有见到过的情绪来。
“不可能,不可能离开的!”
她小声的,梦呓一般的低语,语速极快,且非常含糊。
那是一种沙哑而刺耳的声音,挤在她的咽喉,如同夜风在枯枝间悄然掠过,又仿佛是古老的石板在夜色中悄然移动。
她手指突然紧握,拉紧了自己湿漉脏污的衣摆,仿佛抓住了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她的低语声愈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