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境内,一条不知名的山谷中,几匹骑在马背上的人影呼啸而过,快速向北方行去,马蹄在山林中惊起了些许鸟儿,叽叽喳喳的在空中扑腾着。
为首一人就是从战场上侥幸逃得一命的完颜弼,他和几名护卫身上穿着从老百姓手里抢来的衣袍,马匹也是夺来的,整个打扮完全看不出是金兵。
完颜弼的嘴角有些干裂,为了躲避北凉游弩手的追杀,他们这两天是片刻也没敢停留,除非累得不行否则绝不会下马休息。
“将军,现在已经到云州内地了,想来应该不会遇到北凉军了吧。”一名护卫顶着迎面吹来的大风问道。
完颜弼沉声道:“不能掉以轻心,云州境内的驻军都抽调至锦阳关了,北凉军伍指不定已经深入云州境内了!”
护卫默默的点了点了头。
在几人行至一处山坳处时,猛然听见一阵破风声传来。
“嗖嗖嗖!”
几支羽箭径直射在了他们前行的道路上,箭尾露在地表外不停抖动。
“吁!”
马匹顿时停了下来,完颜弼心里凉了半截,难不成刚说到北凉军就碰上了?这也太倒霉了吧。
“何人!此地禁止入内!”
一道冷喝声自前方传来。
完颜弼抬头一看,眼珠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竟然是金兵!看似是军中斥候,十余个军卒正举着弓箭盯着自己。
“放肆!完颜弼将军在此!”完颜弼一挥手,身旁的一名护卫就怒喝出声。
拦路的金兵一愣,快马行至完颜弼身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完颜弼,为首一人将信将疑的说道:“可有凭证?”
完颜弼脸色昂然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高高举起。
那块玉佩的表面绣着半轮圆月图案,正中间刻着完颜二字。
拦路骑兵眼眶一突,这可是北金皇族中身份尊贵之人才有资格佩带的。
“冒昧了将军!”金兵头领立马摆出了一幅笑脸,急忙说道:“王爷就在前方山谷中!”
“父王在这!”完颜弼大喜过望,迫不及待的一挥手:“前面引路!”
……
山谷中停驻着不少金兵,看样子是长途行军之后暂时歇在此地脚,不少人都满脸悲戚,失魂落魄。
他们就在前两天才经历了一番殊死搏杀,可以说个个都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
居中的位置有一辆颇为简陋的马车,马车内完颜阿骨打半躺在木板边,脸色苍白无比,双眼无光。
旁边有一个熟面孔正在给完颜阿骨打喂着草药。
“王爷,再喝点吧。”
说话的人正是从大石坡战场上逃走的喀尔丹。
原来那日从大石坡战场逃走之后,喀尔丹就撞见了一众骑兵在保护着重伤昏迷的完颜阿骨打,双方立马合并一处,锦阳关也不去了,一头扎进了云州境内。
金兵损失极为惨重,喀尔丹麾下的残部加上完颜阿骨打的部卒,堪堪只有四五千人,还有不少都带伤。
喀尔丹自己的伤势也颇重,但仍然坚持要给完颜阿骨打喂药,作为完颜阿骨打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他的忠心还是没得说的。
完颜阿骨打微微张了张嘴,汤汁顺着嘴角不断流出,滴落在衣袍上。现在的完颜阿骨打犹如一个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人,任谁也不相信这就是叱咤疆场半生的北金隆亲王。
“孩子,我的孩子。”完颜阿骨打嘴里默默地念叨着。
那天他离自己的儿子只不过十余里地,却被北凉军死死拦在战场之外,前进不了一步。完颜阿骨打内心充满了悔意,为什么要派完颜弼去领军,他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入了绝境。
“王爷。”
这两声呢喃让喀尔丹眼眶一红,铁血军人也有温情的一面啊。
就在这时,一道嘈杂声从外面响起。
喀尔丹眉头一皱,扭头轻喝道:“吵什么!吃了豹子胆敢打扰王爷休息!”
“王爷,少将军回来了!”急匆匆的声音传进了马车之内。
少将军就是指完颜弼了。
“什么!”完颜阿骨打瞬间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喀尔丹先是一愣,然后快速钻出了马车。
“王爷,真的是少将军!”
马车外的喀尔丹语气中有抑制不住的欣喜。
车帘猛地被掀开,同样脸色颓废的完颜弼出现在了完颜阿骨打的视线里。
“父王!孩儿回来了!呜~”
终于逃得生天的完颜弼喜极而泣,一头扑进了完颜阿骨打的怀里,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我的儿,你受苦了,都怪父亲!”完颜阿骨打眼中也有泪花闪动,不停地抚摸着完颜弼的额头。
“父亲,我们遭遇伏击,铁浮屠,铁浮屠没了,阿台邬将军也战死了。”完颜弼抽搐着讲述自己的遭遇,那惨烈的战场画面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光听完颜弼几句简单的描述就可以想象当日的战斗有多么残酷。
完颜阿骨打的胸口剧烈起伏,虽然知道必败无疑,但是亲耳听到这个消息他依旧无法接受,那可是自己一辈子的心血,一朝尽丧。
看着痛哭出声的儿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