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关外,人头攒动,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老百姓们全都聚集在城外的官道两侧,乌泱泱的,一眼看去全是人头。
人虽多,但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拼命的向远处张望着。
以宋之鹿、文鸢、梁遂超为首的一众幽州文武官员全都驻足城门口,神情肃穆。
远处,一支庞大的军队正迈着坚毅的步伐缓缓而来。
旌旗蔽野、长枪满目。
映入老百姓眼帘的不仅只有“凉”字军旗,还有雪白的素带和装载阵亡将士遗体的马车。
今天,凉军凯旋。
今天,亡灵回家~
这一幕让老百姓们眼眶发红,有些人更是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他们的儿子、父亲、亲人或许在这军伍之中,就是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战死了。
但毫无疑问,马车上的每一具尸体生前都是最勇敢的边军汉子!
大军最前方乃是象征凉地权威的“尘”字王旗,金色丝线织成的王旗旗面上还沾染着血迹,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梁遂超朗声怒喝:
“击鼓!”
“咚!”
“咚咚!”
“咚咚咚!”
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在震耳欲聋的鼓声中来到了城门口处,空中肃杀之气与伤感互相混杂。
是
,凉军是赢了,但是尘岳从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高兴的事,因为胜利是用无数军卒的性命换来的。
白发苍苍的宋之鹿迈前一步,朗声大喝道:
“北凉道经略使宋之鹿,率幽州文武,恭迎大军凯旋!”
“恭迎大军凯旋!”
数十位文臣武将深深弯腰行礼,脸上带着发起肺腑的敬佩。
其实留守关内的武将很少,驻军精锐更是尽数抽调一空,若是尘岳他们在关外战败,他们只能用生命去尽可能的拖延燕军南下的脚步,然后让老百姓尽可能的逃往中原。
或许这就是战败之后的唯一结局。
梁遂超、宁陌藩、梅玉书等等,这些武将虽然没有一起出征关外,但是他们也是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和燕军决一死战!
“赢了!”
“我们赢了!”
“呜呜~”
“终于赢了!”
“恭迎大军凯旋!”
“我们赢了!”
在宋之鹿的这一声怒吼之后,围堵在官道两侧的百姓终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个个奋力的挥舞着胳膊。
打赢了,边军打赢了!
这一场胜利他们等待了很多年,天狼平原上的血仇必须要用无数燕军的鲜血才能洗刷。
其实战胜的捷报在两三
天前就传回了关内,老百姓们听闻这一消息后无不欢呼雀跃,然后就徒步赶往天狼关外,一起迎接大军凯旋!
“呜呜~”
“赢了,我们终于赢了!”
“儿子,你看到了吗?你的兄弟们击败了燕贼,守住了边关!呜呜~”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头掩面而泣,他的儿子曾经也是边军中的一员,后来战死疆场,再也没能回家。
但今天,他儿子的同袍兄弟带回了胜利的捷报。
“父亲,打赢了,我们真的赢了!
你没有骗我,咱们真的会赢!”
一名才十几岁的年轻女子眼眶通红,不断的向着军伍挥舞手臂。
她的父亲也是边军,此前她问过自己的父亲,燕军号称有百万雄兵,凉军兵力远不如燕军,真的能赢吗?
她的父亲只回了她一个字:
能!
“赢了!”
“呜呜~”
“我们赢了!”
越来越多的百姓从欢呼变成痛哭流涕,甚至有些老人冲进了行军队列,抱着那些装载着尸体的马车大哭不止。
悲痛的哭声、凄惨的表情让周围的边军将士也眼眶发红。
一群领军主将们默不作声,他们知道,这些老百姓在哭他们的儿子、哭他们的父亲,哭他们战死边
疆的那些亲人们。
触景生情啊~
尘岳默默的翻身下马,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一名痛苦倒地的老者身边,伸手扶起:
“老人家,起来,起来吧~”
老人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挣扎着站直身体,嗓音颤抖的说道:
“王爷,不是老头子故意要捣乱,实在是看到死了这么多人,于心不忍啊。”
“明白,我都明白。”
尘岳也在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之情:
“老爷子家人也在边军之中。”
“嗯,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都死了。去年,战死在朔风城。”
老人回答的很随意,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唉~”
尘岳轻叹了一声。
白发苍苍的老者抚摸着马车上的一具具棺材,嗓音沙哑道:
“我这糟老头子好歹还有一个孙子给我养老送终,好歹还能看到家中儿女绕膝的场面,可这些,这些边关男儿们有多少是家中独子、又有多少是全家的希望啊~
有些,有些还是娃娃,才十九二十,就拎着刀、骑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