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点点的亮了起来,但整片大地依旧是冰冷刺骨,并无半点暖阳,头顶上的太阳被重重阴云遮挡的严严实实。
巨大的烟柱从南充城内缓缓升起,黑雾直冲云霄,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一面面“凉”字军旗悬挂在城墙上,在风中微微摆动,似乎是在宣示自己对南充城的主权。
一夜的激战终于结束,城内躺满了尸体,无数陇军被凉军一刀砍死,根本没有生还求降的机会。
凉军在这里折损的将士,必须要用鲜血来祭奠。
数以万计的北凉军卒在城门口处摆下了浩浩荡荡的大阵,放眼望去声势浩大。
打头的就是率先杀入城中的大凉龙骑,威风赫赫。
一万大凉龙骑对于城内的守军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他们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摧毁了守军的抵抗意志。
他们也让城内的陇军彻底认识到什么叫北凉铁骑,什么叫勇冠天下!
一万人银甲银枪,赫然而立。
绝大多数士卒都衣袍带血,长枪鲜红。
钱子默策马向前,怒喝道:
“擂鼓!大军入城!”
“咚!咚!”
“咚咚咚!”
“大军入城!”
“行军礼!”
“嚯!”
数万将士紧握右
拳,狠狠的砸在了胸甲之上,齐齐扭头远望。
凉王大纛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一众北凉武将跟随着尘岳的身影缓缓入城。
“尘”字王旗出现的那一刹那,所有军卒的目光都变得更加凶悍。
尘岳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这座南充城头上,心中感慨万千。
自大军南下以来,攻必克、战必胜,独独在南充城下丢下了上万士卒的性命。
其中有些是跟随尘岳南下的凉地军卒,还有一部分则是各道补充到凉军的青壮,无一例外都永远的把命留在了南充孤城。
这般损失,实在是惨重了一些。
钱子默、肖尚文陪着尘岳等人一同入城,两位将军虽然厮杀了一夜,但精神头却好的很。
尘岳随意的扫了一眼队伍,轻声问道:“薛猛、伏子安他们呢?”
尘岳并没有看见这几位武将的身影,有些奇怪。
钱子默开口道:
“回王爷,薛帅入城之后遭遇了陇军袭击,大腿处中了一箭,眼下医官正在给他拔箭头,以免留下伤患。
不过王爷放心,伤势不算重,性命无碍。
伏子安和罗浮他们正带着人满城寻找荀安的踪迹,估摸着现在已经把南充城翻了个底朝天。”
褚玉成眉头一皱:“还没有找到
荀安的踪迹?”
钱子默苦笑道:“深夜交战,场面太过混乱,薛帅差点就一斧头结果了荀安的性命,却被一位不知名的武将救了下来。
后来荀安就不见了,现在还在找。”
褚玉成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后,看向尘岳道:
“王爷,荀安是土生土长的南充本地人,对于周边地势了如指掌,弄不好这家伙在混战中逃了出去。”
尘岳微眯双眼,看向京畿道的方向说道:
“传令白雪卫和镇辽军,大军严守各条通往京畿道的道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
几骑传令兵飞奔而去,有数万将士守着,料想荀安插翅也难飞。
钱子默低声道:“王爷,荀安虽然还没找到,但山南道经略史方承基被咱们抓住了,王爷要见见吗?”
“先不用。”
尘岳微微摇头:“我想先看看城防,看看这位荀安凭什么挡住我凉军半年之久。”
……
尘岳一袭黑袍,在几名武将的陪同下缓缓登上了南充城头。
满目疮痍~
南充城原本是山南道第一坚城,城墙还算高大坚固,但经过半年的围城战,早已变得破碎不堪。
多处城墙倒塌,是守卒用砖石临时填补起来的,到处散落着断箭
断枪。
从城外砸进来的投石碎的到处都是,城头上几乎没有一间完好无损的房屋和箭楼。
褚玉成一边走一边面色凝重的说道:
“所有箭楼角楼的位置都部署的十分合理,攻城大军的主要进攻道路都被封死了。
还有这些城垛,明显是在战前加固过得。
你们看,这两条走马道从城头直通城内军营的营房,调动士卒极为方便。
准备充分啊~”
几人边走边看,城头的房屋边还摆着很多木桶,里面都是污秽不堪的粪便、污水。
熟悉攻城战的人都知道,这些东西看起来脏兮兮的,关键时候可是能保命的。
守军在房屋顶端铺上稻草,再浇上污水粪便,可以避免房屋被凉军的火箭一点就着,大.大增加安全性。
而且这样也不会浪费城内的水源,废物利用再好不过。
贴着内城墙还有许多用绳索和竹篓编成的索道,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城内的箭簇、石块运上城头,不需要大量的人力去搬运,
种种小细节数不胜数,一点一滴的为守城积攒着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