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山脚下
宛如长龙般的行军队列正沿着山路大步向前,直奔二十里外的马岭关。
为了避免暴露,他们只用了极少数的火把照明,绝大多数人都是在摸黑前进。
五千精锐步卒,清一色佩质地轻便的皮甲,内穿薄衫,脚步迅捷,这么冷的天穿这么点,也不知道冷不冷。
仔细看去就可以发现,前行队伍中有那么一小撮人,身上还背负着一捆厚厚的麻绳,麻绳顶端是锋利无比的铁钩。
锋利的北凉刀并非是悬挂在腰间,还是全部用布匹包裹,背在了身后。
这般打扮,在凉地边军之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北凉先登!
侧边的山坡上,一道壮硕的身影独自矗立于寒风之中,面色坚韧,细细看去发现这人的脖子处似乎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刀疤,看上去很是狰狞。
先登营主将铁峰。
铁峰原先为先登营副将,他本不是凉地人士,多年以前他是正儿八经的南宫家亲军,后来南宫家造反,惹得南宫家亲军不满,他便随池集加入了北凉军。
当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伍长罢了,靠着一场场死战、硬仗,他硬生生成为了先登营的副将,在原先的主将曹闻昭调任天狼关主将之后,他就顺序接任了主将的位置。
当初投入凉军的南宫家亲军足有一两万人,到今天能爬到铁峰这个位置的寥寥无几,足见其悍勇。
他脖子上的这条刀疤实在当初攻打檀州城时留下的,一柄弯刀划过了他的脖子,幸好只是割破了表层的皮肤,差一点就把命给丢在了檀州城脚下。
曹闻昭当时笑言,这都不死,那你做先登营的主将正好合适。
果不其然,现在铁峰恰好成了先登营的主将,
驻足而立的铁峰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半山腰的战场一眼,百十号人罢了,还不够先登营塞牙缝的。
他们的目标可是前面的马岭关,乃至整个冀西道。
“将军,前军已出山谷!”
一名士卒走到铁峰的背后沉声汇报着。
铁峰微微点头:“告诉领军在前的两位校尉,抵达城脚之后立刻发起攻击,不要停留,我们还要为身后的右骑军开路。
一座小小的马岭关,区区万余守军,不值得咱们停下前进的脚步。”
“诺!”
铁峰驻足遥望,看向南方的茫茫星夜,轻笑道:
“中原,老子又回来了!”
……
在五千先登营步卒尽数涌出山谷之后,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军出现在了山谷之中。
骑军并没有竭力奔驰,而是放缓了脚步,慢悠悠的前行,战马也很有灵性的异常安静,没有发出阵阵嘶吼。
几道身影跃出骑阵,立于山坡之上。
为首的自然是左骑军主帅薛猛,横刀立马的他尽显虎将风范,结实的肌肉似乎连身上披挂的甲胄都要给撑破了。
身侧一名颇为老迈的将领乃是严衡,左骑军副帅。
严衡已年近五十,论资历,严衡乃是如今凉地军伍中堪与辽东道都护使王如松比肩的人物。
当初肖正业还是凉州将军时他就是其手下的得力干将,要不是尘岳异军突起,凉州将军一职板上钉钉是严衡的。
在凉军正式组建之后尘岳曾经问过这位老将军的意见,是来北凉道做副都护使还是留在边军为将。
严衡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在左骑军中为副帅,他对尘岳笑谈道:
“打了一辈子的仗,离开马背去内地当个官很不适应,还是战场更适合他。”
另外一道身影则是兵部尚书第五心柔的老对手了,原来黄衫军的大将,现在左骑军的偏将吴仇。
吴仇和薛猛的性子几乎是一样的,粗狂狠厉,领军冲阵都是一把好手。
当初尘岳在京城出事,薛猛无诏便亲帅一万左骑军赶赴凉州城,说起来是足以杀头的罪过,但是吴仇依旧紧紧跟在他的身侧。
用他的话说,这条命是凉王给的,凉王要是死了,他就是搭上这条命也会跟随薛猛去京城走一趟。
薛猛轻扯缰绳,笑道:
“老子等这一天可是好久了啊,京城这帮龟孙子,还真当咱们凉军是好欺负的?”
“哼~”
吴仇冷声一笑:“这一次就让中原那些人看看,什么叫北凉铁骑!”
入凉短短一年的时间,吴仇就已经彻底融入了凉地军伍之中,张口闭口就是我北凉。
加入凉军的这段时间,吴仇终于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位置,那就是做一个领军冲阵的武将,其他所有事都交给别人去处理,心无旁骛。
以前在黄衫军他不仅要带兵打仗,还要管后勤、安抚手底下的将领、协调各方各派的关系。
现在呢?
一匹战马、一杆长枪,足够他横行天下。
“薛帅,我可得提醒您一句,别忘了王爷的嘱咐。”严衡笑嘻嘻的说道:
“这马岭关只是顺道而过,可别耽误了王爷的整体部署。”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很。”薛猛缩了缩头,吐着舌头道:
“就算再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违背王爷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