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赵府
自从雪家北迁之后,赵府便成了江南之地权势最为深重的地方,一门两尚书,堪称载入史书的佳话。
江南世族、也就是所谓的楚党彻底形成了赵家为首的局面。
江南之地的豪门权贵、富甲商贾,无不以进入赵府的大门为荣,有了赵家作为后盾,在江南之地不管你做什么,都会方便的多。
而雪家在失去雪深沉坐镇之后便沉寂了许多,但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雪家在江南的威严依旧没什么人敢挑衅。
更何况雪家又不是衰败了,而是和凉王联姻,细细算来,雪家的影响力其实是更大了。
只不过原先有不少依附在雪家羽翼下的家族倒向了赵家,毕竟北境的凉王离得太远,够不到江南。
今天的赵府难得的热闹了起来,以前只有赵家老家主赵恪行一人在府中,鲜有宾客往来,可就在前两天,他的两个儿子带着吴王逃回了江南,同时也带回了惊世骇俗的消息。
屋中主位上正坐着的自然是吴王周嘉庆,他的右手边就是一身紫色大袍的赵恪行。
两侧是赵家两兄弟以及苍扬道经略使韩善、都护使丁汇。
丁汇自然不必说,此前乃是扬州将军,多次跟随赵中天征战疆场,现如今官升都护使,对赵家是更为死心塌地。
而经略使韩善刚刚年满五十,乃是赵恪行的得意门生,一心一意为赵家效力。
赵家这两兄弟一路逃回江南可不容易,路上几乎是追兵不断,好在他们没有背上谋反的罪名,朝廷发的圣旨只是让他们回京禀明情况,在明面上没有下死手。
但是这两位难道是傻子不成?一旦回京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他们并不认为丧心病狂的宇文家会给他们什么好的待遇。
吴王周嘉庆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已经得知了宁王周鼎身死的消息,还说什么是被叛军所杀,在他看来分明就是宇文家对其痛下杀手。
赵家老家主眼眸微闭,苍老的面庞在轻轻的抖动。
他在官场也待了数十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根据他的判断,分明就是宇文家造反了。
苍扬道的经略使韩善刚刚听完赵中海的叙述就睁大了双眼:
“宇文家竟然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人神共愤!”
文官出身的韩善气得脸皮发抖。
赵中海看向自己的父亲道:“据京城最新传回来的消息,留在京城的族人已经被软禁起来,雪家雪承义也被抓进了天牢。
吏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的职位已经重新任命。
父亲,这次咱们可是吃了大亏!”
“啪!”
赵中天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恨恨的说道:“上官泰清这个废物,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和我赵家通个气,假如咱们事先知道还能早做准备!”
赵中海同意的点了点头,这件事从头到尾他们都被蒙在鼓里,要不是运气好出城打猎,怕是早就被宇文家给抓住了,指不定也来个死在叛军之中。
“这些都是小事。”
赵恪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下最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宇文家能把造反的脏水泼在凉王的身上,也会泼在我们赵家的身上。
他手中握着天子,比我们名正言顺的多。”
周嘉庆的脸色愈发难看,当今天子是他的亲侄子,虽然这几年来对他多加打压,但这天下还轮不到宇文家来说了算。
“王爷,你怎么看?”赵恪行偏头看向周嘉庆问道。
经过这件事之后,吴王已经和赵家深度绑定在了一起,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
周嘉庆恶狠狠的说道:“本王决不能看着祖宗基业毁于一旦,我周家天下传承数百年,怎们被陇西狗贼窃取!
家国危难之际,本王身为皇室宗亲,决意起兵勤王,诛杀反贼!”
周嘉庆的言辞掷地有声,让屋中为之一静。
起兵勤王,这可不是一句话说出来就完事了,而是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掀起。
“王爷,轻易言战,怕是不妥啊~”
赵恪行似乎不太同意,人老成精的他知道,宇文家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肯定是准备万全,而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筹谋。
“那赵老的意思呢?”
周嘉庆对于赵恪行还是颇为尊敬的。
赵恪行一挥衣袖缓缓道来:
“现如今宇文家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们在局势上明显处于被动,但这次京城大乱的原委决不能任由他们来说。
王爷当立刻昭告天下,声名此次京城大乱疑点颇多,要求重新彻查此事,现在声势上搅乱宇文家的安排。
其次,从今日起朝廷的圣旨诏命我们一概不接,断绝与江北之地的往来,尤其要密切监视江北之地军伍的动向,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先行出兵。
至于起兵勤王么~那就是最后手段了。
因为前两年的黄衫军叛乱,江南之地的军卒损失惨重,应该立刻开始征兵,以防万一。
王爷需即刻返回吴州,抓紧吴州的兵权,一切不该信任的人立即铲除,决不能留下宇文家的暗桩。”
“赵老说的是,本王今日就回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