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长串散漫的燕军步卒终于一头扎进了临宜谷,在暗中足足有数千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漆黑色的箭头随着燕军的行进缓缓移动,只待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
开头的是一百多号骑卒,身穿赤黄色的胡服,排成两列进了山谷,连巡哨的游骑都没有,就这样闷头走了进来。
马背上的士卒摇摇晃晃,无精打采,时不时有人朝手心里哈着热气。
就连本该高举着的军旗也被斜搭在骑卒的肩膀上,乍一看还以为这是一群残兵败将呢。
骑卒之后就是步卒了,大多是些年过半百的老兵,有的甚至鬓角皆白,还有些十六七岁的孩子,三三两两一撮。
就这些散兵游勇,真的很难把他们和一统草原、荡灭北金的精锐燕军联系在一起。
队伍中还有一些征集来的民夫,推着攻城车在缓缓前行,一块块的沙石被车轮压成粉末,一声声“嘿呦”不停的在山谷中回荡着。
攻城车不多,只有三五辆,还有一些竹制的云梯,一截截被安放在马车驴车上,等拉到了前线,这些云梯自然会被重新组装。
最多的就是盖着灰色篷布的马车了,貌似是运粮车,沉甸甸的,压在沙石地上留下了很深的车辙印。
守卫的粮车的士卒略显谨慎,但是没人去掀开遮掩严实的篷布。
运输队领头的燕军校尉名为耶呼弟,身材瘦弱,没打过什么仗,从军二十年好不容易才混到后勤校尉的位子上。
这些年来燕戎征战无数,他就跟在大军后面跑跑腿,管管后勤,虽然没立过什么战功,但是也没出过差池。
耶呼弟也不想再更进一步了,高官厚禄离他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他只想留在军伍中混口饭吃,犯不着去前线干掉脑袋的活,运运物资挺好的,不愁吃不愁喝,大小也算个官。
这次他负责从草原深处押送物资到前线,一路上都是一帆风顺没什么紧急情况。
但是昨天发生了一件怪事,一位他不认识的武将拿来了太子的手令,扣下了不少攻城车,还送了很多新的物资到军中,让他随军携带,运到最前线去。
也就是那些盖着篷布的马车,跟他说是运粮食的,但是不允许士卒查验,违令者斩,所以他不知道那些马车里装的到底是不是粮食。
耶呼弟一边琢磨,队伍一边前行,很快拖拉了老长的队伍就行进了山谷之中。
隐身在山谷暗处的韩柏一直在盯着这伙燕军,他有些疑惑的喃喃道:“不是说有几十辆攻城车吗,怎么就这么点,粮草物资倒是不少,难不成情报有误?”
“将军,可能剩余物资还在大营中,分批运输。”一名校尉在他身侧轻声说道。
韩柏也点了点头,攻城车运送起来很是麻烦,燕军人力不足,分批运输不是没有可能。
“将军,我们怎么办,打不打?得快点拿主意了,再过一会儿他们可就出谷了。”校尉看着不断前行的燕军队伍小声的嘀咕着。
韩柏一咬牙:“打了,先把这些粮草和攻城器械烧了,然后我们再去追杀后方的运输队!”
“诺!”
……
山谷下的耶呼弟犹自在那发呆,突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就打破了山谷中的宁静。
“咻!”
一根响箭直冲云霄,所有燕军士卒都是一愣,包括耶呼弟都是一脸茫然。
“轰隆隆!”
“咚咚咚!”
“嗖嗖嗖!”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巨大的石块就从半山腰处滚落,带着势大无比的冲击力砸进了人群中。
同时还伴随着阵阵箭雨,铺天盖地而来。
“啊啊啊啊~”
“敌袭敌袭~”
突如其来的伏击一下子就让这些老弱燕军慌了手脚,惨叫声顿时响彻在山谷中。
耶呼弟此刻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就在他右侧几步开外的一名士卒,被一块巨石给砸成了肉饼,场面异常血腥,鲜血差一点点就溅到他脸上了。
“将军,将军!我们中埋伏了!”
“将军,怎么办啊!”
耶呼弟颤抖着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哆哆嗦嗦的说道:“迎敌!给我迎敌!保护粮车……”
他从来没打过仗,哪见过这个阵势啊,没吓得尿裤子已经算不错了。
“轰隆隆!”
“哒哒哒~”
还没等耶呼弟的话说完,山谷中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几股赤红色的骑军从斜刺里杀了出来,人人手持长矛,策马奔腾。
“完,完了,凉军,凉军主力。”耶呼弟的身子晃悠了一下,差点就栽下马来。
惊慌的燕军士卒们四散而逃,面对气势汹汹的主力骑军他们这些老弱步卒哪有抵抗的份。
“嗤!”
领先突袭的韩柏枪尖微微一挑,便刺破了一名燕军的胸甲,长矛带血的他不管不顾,策马向前狂奔。
在燕军队伍最前开路的那百十号骑卒,几乎连刀都没拔出来就被凉军给冲散了。
“烧车!”韩柏大手一挥。
身后的一些骑兵顿时取下挂在马背上的火油罐子,点燃之后就顺势砸向了攻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