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到了国内,一行人的心却都沉重无比。
张守道领着剩余的七个下属,一动不动的坐在军区医院的一间房间里,战友们的遗体都被送去由专业的人接手,清理缝合。
又是几个小时后,才有人过来通知他们已经好了。
一行人跟着过去,就看到了四号三人洗去了浑身的血污,换了全新的军装,躺在冰棺里,看着没那么凄惨,总算让人心里好受了些。
张守道仍然没有告诉大家,四号、五号、六号三人的真实名字。
只是让身后几个下属过来挨个吊唁道别,然后宣布就地解散,有任务的时候再通知集合。
原定半年左右的行动,就此嘎然而止。
王三妹有些恍惚的走出医院,看着一号等人都走得没了影,才想起刚刚只见到了三个队友的遗体,还有杨大勇几人没看到,好歹也是相识一场,也得过去看看才好。
正准备转身想进医院里找人问问,他们几人被安放在哪里?
就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守道,你的心不够坚硬,行动应该继续!
虽然他们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存在,这次的爆炸也着实意外,但也是他们行事欠缺周详的考量!
而这些只有在血的教训下,才会飞快成长!
你应该知道,一支队伍,只有用鲜血浇灌,才会变得更强!
这血不仅是敌人的,也得有自己的!”
张守道突然打断道:“先不说这个了,六号的遗体我想亲自把他送回去!
当初是我把他带出来的,这才一年不到!
四号、五号,你帮着联系他们的家人,商量看怎么办?
还有抚恤金,你们也别吝啬小气了,一个个都是拖家带口的人,得让他们的走得安心!”
“行了,这还用你说,要不是上面没钱,我们能不大方?”
“这次可别说没钱的话了,我们带回来的黄金都得上千斤不止!”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有例行规定的,这次破了例,后面的怎么办?
现在虽说没怎么打仗,可私底下哪天没有报上来的烈士名单!”
“那把我近几个月没领的工资,都划过去添进这次抚恤金里,然后给家属两个工作名额。
他们死了,连烈士的称号,都只我们几个知道,其它方面总要多补偿些!”
“行,我尽量争取,不过你也别想太多,只要出任务,死亡牺牲就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你看看我们周围,当初一起入伍的人,还剩下几个活着?
又有哪个活着的不是一身的伤痛?
就算是你,你自己数数,身上有多少个弹孔?
有几次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行了,这次死了这么多人,你有时间跟我念叨这些,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安抚家属,怎么善后?”
王三妹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远远近近雨幕笼罩着的宁静山林和村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仿佛看到了这份和平宁静之下,埋葬着的无数英魂,和他们身后无数支离破碎的家庭。
刘小草就是这时抱着孩子跌跌撞撞的跑进医院的大门,身边还跟着好几个眼泪啪嗒掉个不停的女人。
王三妹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军区医院,约摸就在杨大勇他们的驻地附近。
看着人打自己身边过,下意识张嘴叫人:“小草!”
刘小草浑浑噩噩的转身,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又调转了头,继续往前走。
王三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化了妆,她应该没认出来自己。
没认出来也好,对上那双迷茫哀戚的眼,她都不知道能上去说什么?
默默跟在了刘小草他们身后。
拐过了两个弯,王三妹就又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郑长河。
正自己推着轮子,往前面哭喊声震天的房间里去。
王三妹紧跟几步,上前帮着推轮椅。
郑长河转头,见是她,放了心,问:“听说这次你们队里的人也走了三个?”
“嗯!”
这个字落,两人一时无语。
王三妹推着人进了屋。
屋里的人不少,男人们大多面目哀戚,低头沉默,女人孩子则哭成了一团,包括前一步进来的刘小草母子。
五具遗体摆了一排,不知道谁化的妆,技术挺好,个个除了脸色惨白些,就跟睡着了一样,半点看不出原来的惨样。
王三妹推着郑长河一个个弯腰敬礼后,就出了这个充满了悲伤绝望的房间。
直到走得听不到那仿佛天塌地陷一般的哭声后,才停下问轮椅上眼眶还有些泛红的人:“我要回去了!
你的伤怎么样,能跟我一起回去吗?”
郑长河摇头道:“我的伤倒是没事了,你跟爹做的药,很有效。
只是要看看刘小草的情况,她在这里没有工作,杨大勇走了,就不可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
再说大勇的骨灰肯定也得带回去,到时我跟她一起走!
部队里应该会派车,你不用管我!”
王三妹听了点头,道:“那我就不等你们了,先一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