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妹语气很是平淡的道:“不用了,反正他们也没把人放心上,回来看人不见了,说不得还得庆幸既不用掏医药钱,也不用花丧葬费!”
郑为民行医几十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听了这话,没反驳,只赶了牛车往公社走。
出入青山大队,一路都远离了队员们今天上工的地儿,牛车进出,还真没几个人瞧见。
当然瞧见的人,也无人去跟王家报信。
王家一家人下工回家,看着大开的院门、房门、以及空空如也的床,王母‘哼’了声,跟小儿子道:“我生你们几个孩子,都没去过医院,流产有啥大不了的,我就不信能要了人命!
就知道这贱蹄子会装,好想着不用上工呢!
现在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能起身了,饭也不做,等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王父皱了眉,喝道:“说那些干啥,还不快点拿粮食做饭去!
干了半天活不饿啊?”
刘有禄也跟着道:“就是,妈,我都快饿死了!”
一家人忙着做饭吃饭,果真没一个人想着出来寻人。
这时,王三妹跟郑为民已经把人送到医院,交了医药费,用上了药,安置在病床上了。
郑长山看不到半年,就瘦了一大圈,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的人,对自己媳妇的娘家,又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怪不得三妹恨不得没这么些个娘家人,估摸着从小就没少吃苦。
想着接下来可能面对的情况,跟媳妇道:“三妹,你跟爹带着王希先回去吧,这里有护士帮忙,我偶尔过来看看就行!”
王三妹知道他的顾虑,这弟媳的娘家人要是过来,看到这情况,估计还得跟自己掰扯一番,谁让她是王家的女儿!
于是点头道:“行,借的牛车也得快点还回去!”
顿了下又道:“要她没家人过来,你拿点钱给晚上值班的护士,让她帮着看护一下!”
“行,知道了,你们早些回去吧,越呆天越热!”
郑长山说着话,就抱着王希往医院外走。
郑为民在边上交代儿子:“你只负责看顾好病人就行,扯皮的事就别管了!
那姑娘要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把事情告诉她,凡事由着她自己拿主意!
经了这一回事,要还不会为自己打算,帮她也白帮!
你们能救她一次,可不能次次都救她!”
郑长山点头,道:“爹,知道了,我有分寸,你放心吧!”
到了医院门口,把王希放到了牛车上,看着人上了牛车,走没了影,才转身回了办公室。
下午两点多,正是蝉叫得正欢的时候,医院门口来了一群,拿着菜刀棍棒的人。
气势汹汹的朝着病房这边走来。
郑长山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到这一幕,咂了咂舌,觉得自己岳父一家子要遭殃。
当下穿上白大褂,拿了听诊器,又磨蹭了一会儿,确定已经醒过来知道了一切的弟媳妇,把事情都说清楚了,才往外走,不然凭着自己王家女婿的身份,估计也讨不了好。
走到病房外,就听到一屋子的恸哭声。
男的、女的、声音尖锐的、边哭边骂的,很是热闹。
不过看得出来,这弟媳妇有一群很爱她的家人,郑长山松了口气,这样自己跟三妹就可以放手不管了。
至于岳父一家会怎么样?
他表示得点教训正好,伤了残了,自己身为医生,给治就是,当然死了,他也大方的出钱给埋!
等里面的哭声、骂声稍减,郑长山才进了屋。
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站出来,跟他鞠躬道谢:“我们桃儿,给你们夫妻添麻烦了!”
郑长山不求人觉得自己夫妻对人有救命之恩,只要不迁怒就行,忙道:“没啥麻烦的事,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两人又客气了一番,一个眼睛哭得通红的中年妇人上前,拉着郑长山往一边走。
还不忘对屋里的一堆人,交待道:“你们先商量看接下来怎么办?
我跟医生问问闺女的身体情况!”
郑长山听了把人领到办公室,直接道:“放心,她身体底子好又年轻,没啥大问题!
以后多补补,慢慢将养着,不出一年就能跟以前一样!”
中年女人左看右看,跟做贼一样的,确认了周围没人,才红着眼小声问:“郑大夫,你跟我说实话,我家桃儿以后还能不能生?”
郑长山心下打了个突,看人的眼神就有些狐疑起来,这难道是在问女儿还有没有利用的价值?
中年女人见人盯着自己看,不出声,摸了下又滚出来的泪,道:“郑大夫,我早打听过,你是个心眼好的人,你可不能因为你是王家的女婿,就帮着他们把病情瞒着!
你就跟我说实话,我也好给我女儿安排以后的路。
王家是不能呆了,可要能生的话,还是得给她找个婆家,重新过日子!
要不能生,我跟她爹就养她一辈子!”
得,都想岔了!
郑长山忙保证道:“真的,不影响以后生孩子!
你要不信,自己找医生再检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