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两人怎么谋算,该上工的时候还得上,七月里天气正热,太阳一出来地上就火辣辣的烫脚,是该给玉米追最后一遍肥的时候了,这次忙完,就等着收玉米了,不过这活可不是好干的,现在玉米杆子长得比人都高,密密麻麻,玉米地里一丝风都没有,人在里面跟进了蒸笼差不多,加上玉米叶子又长又锋利,不注意就在人身上割出些细口子,再被汗水一浸又疼又痒,那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王三妹的肚子已经四五个月了,如果不主动要求干轻松的活,也不会有特殊的照顾,现在的农村别说怀孕四五个月,就是九个多月快生了照样上工的也不在少数,谁家媳妇要是因为这点事情要求少干点活,或者干轻松的活,能被人唾沫星子淹死,大妈大婶们一句“跟谁没生过孩子一样,就你金贵就你矫情”就能堵得人没话说,“工分工分,劳动人民的命根!”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怀个孕就要少挣工分,别说门,窗子都没有!
王三妹因为空间的关系,身体一直很好,怀得很轻松,连孕吐都没有过,现在干这些农活对于她来说很轻松,就是热了点,不过她本就是个吃苦耐劳的,所以也没想过换轻松的活,此时的她用布蒙着脸跟脖子,穿着长袖长裤拿着锄头,在一颗颗玉米根边上松土刨坑,好方便后面的人上肥。说起这个装扮还引领了一波大队里的潮流,现在队里大部分的年轻姑娘媳妇都这样蒙着面上工,虽说热了点,可是如果能变白点大家都乐意。
刘得宝今天分到的任务是挑粪施肥,他肩上担着上百斤的东西,走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被晃眼的太阳烤得心烦气燥,加上一晚上没睡,一个晃神就踢到了路上凸起的一块石头,向前趔趄了一下,又没稳住,结果连着一担还有蛆虫翻滚的大粪一起摔倒在地上,细节就不描述了,反正刘得宝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就是吐了个天翻地覆,再飞似的跑到河边直接跳进了河水里,看着水里飘起来的不可描述的东西,又往上游走了一截,整整在水里泡了半个小时,皮肤都发绉了才穿着一身直往下滴水的衣服往家走。
队长刘建军是个不喜欢磨叽的人,所以还是按片记工分,免得谁说干多了谁说干少了,天热,他才懒得费口水调解这样的争端,因此一片地附近很多时候就一个人干活。但还是有好几个路过的把这一幕看了去,差点没有笑断气,刘得宝在这些笑声中彻底没了耐心,他重生回来带着未来半个世纪的记忆,可不是来吃苦受累被人嘲笑的,他决定得尽快动手,走上人生巅峰,让所有嘲笑看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当下也不上工了,回家准备晚上的行动了。
王三妹在听说刘得宝摔倒被大粪淋了一身的时候,原本秘密被人发现的沉重心情烟消云散,开心得嘴角都差点咧到耳后根,心想果然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这句话一点没错,以至于大中午的队长通知他们去村口站着迎接快要到来的知青,她都好心情的笑着去排队站好,没有一点在太阳底下罚站的感觉。
这一站就站了快两个小时,把一群兴致高昂等着看城里人啥样的大姑娘小媳妇等得一点兴致都没有了,个个跟晒得打焉的树叶一样低着头无精打采,等终于听到队里那头老黄牛熟悉的叫声时,大家都还以为是幻觉,直到牛车到了近前,才反应过来开始稀稀拉拉的唱起了练了好几天的歌,就是一点没有了大队长要求的气势!
王三妹对牛车上的三个知青还有印象,两男一女,男的俊女的俏,有钱有颜有文化,上辈子不知道让队里多少青年男女丢了心失了魂,也惹出了不少事端,让上辈子的王三妹吃了不少瓜。跟着大队长身后的两个男人倒是没见过,王三妹仔细翻找了一遍以前的记忆,确定队里没来过这么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看他们穿得破破烂烂,浑身脏污,脸上还有未消的巴掌印,就知道肯定是坏分子过来接受人们的监督劳动改造的。
尽管欢迎仪式跟预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大热天的跟着牛车走了十来里地,大队长也没了精神搞排场,挥挥手让大家该干嘛干嘛去,让赶车的陈建民把知青送到早就安排好的知青点去,他自己带着两个坏分子往村后的牛棚走去。
队里的牛棚以前是地主家的牲口棚,一排的屋子,七八间房子全是大青条石砌成的,所以在建国时打地主的运动中得以保留下来,其他的屋子是青砖的,早被人把砖撬回去垒鸡舍了,只留下荒草丛生的地基,加上当时地主一家十多口子人都死在这里,村里人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害怕,都不太敢往这边来,平时除了割草送过来挣工分的小孩子,只有以前就在地主家放牛,现在给生产队放牛的陈大贵会过来这边上工。
大队长对这俩个没打招呼就安排过来的两个坏分子,没什么意见,好歹没人愿意晚上过来牛棚守着牲口的事情解决了,也知道是因为中医的身份被下放,因此对两人还算客气,他是不知道现在这世道咋了,以前别人都羡慕不来的工作成了定罪的由头,但这两人是医生,估计还是厉害的医生,至少比村里的赤脚大夫刘德昌强,他决定还是照顾着点,以后说不定就有求上门的时候,因此给两人在牛棚安排了间还算像样的屋子,又叫了年轻的男人跟他回去,让媳妇收拾了两个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