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看她这样,眼泪忍不住在眼睛里头打转。明明他们有了向好的希望,却突然间急转直下,任谁能受得了呢?
谢元抿了抿坚毅的唇,将心中的悲伤还有眼泪都压了下去,缓缓说道:
“阿水嫂,现在仵作怀疑沙未是吞金而死,为了确认,得剖开他的肚子才行。为了为沙未伸冤,必须得弄清楚他的死因,这……你能同意吗?”
阿水嫂愣了一瞬,随即连忙说道:
“不行,不可能……我们家什么时候看见过金子?那仵作定然是看错了。我不能让他这么惨。”
谢元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这个时候,旁边一直默默流泪的大儿子,露出了疑惑且犹豫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地说:
“阿母,咱家真的没金子吗?”
阿水嫂一听,又气又急,哭着说:
“哪儿有?从天上掉的吗?你见过?”
那个孩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阿耶曾经跟我说,等以后我长大了若是遇到难处,可以刨开他的墓,他给我留着金子呢。”
阿水嫂傻眼了,谢元也愣住了。
阿水嫂质问道: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逗着你玩你也当真?”
“就上次他离开家的时候跟我说的。”大儿子的眼泪一边往下落,一边可怜巴巴地问,“阿母,阿耶不会真的把金子吞进了肚子里,要给我留着吧?”
……
……
谢元让赵念有将沙末的那三个孩子带到了自己的大帐里头去,交给了沈留祯。
然后一行人带着沙未的尸体,到了校场上。
校场上的士兵本来都席地坐着,等谢元出现之后,传令兵打了两声战鼓,众人便又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跟在谢元身后的阿水嫂,眼见着那么多人,排着整齐的阵型乌压压的一片,光是站起来这么一个动作,都像是海水似的,声响巨大。
她顿时觉得心头震撼,一股子灭顶似的压迫感袭来,吓得她不由自主地又往谢元的身后躲了躲。
虽然都是女子,可是谢元身上的气势是强大的,更让人有安全感,甚至能让人忘了她是一个女子的事实。
谢元扭过头看了阿水嫂一眼,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便招了招手,下令让所有的伙长伍长卫长,都到前头来。
传令兵去传令,不一会儿就见方阵里头的很多人动了,穿过了阵型的空隙,快步跑了过来,站在了高台的下头。
这里头有很多人是没有参与过闹事的,不了解内情,都用一种好奇的眼睛看着看台中央,抬过来的尸体。
谢元站在高台之上,身上穿着的常服,一百随着风轻轻地摆动,她扫了一眼这些人的表情,见果然如沈留祯所言,不论胡人还是汉人,大部分人对于沙未的死,都不甚关心,只是一种旁观者的心态。
只有其中少数几个,面露愤怒,表情狰狞,似有多大的仇恨似的。
她还不能确定这些人里头,到底哪些人是别有用心,哪些人只是被传言蛊惑。
谢元想着这些,伸出了一只手臂,向后一展,指着沙未的尸体,还有阿水嫂介绍道:
“这是今日早上发现,死去的士兵沙未的遗体,这位是死者的发妻。她已经同意仵作解剖验尸,解开沙未的死因。现在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们亲眼看看,破除流言。”
她顿了顿,仰头扫视了一下远处的方阵,说道:
“所有人的士兵都在,公开做个见证。如果沙未真是同伙之人虐待而死,立即军法处置,绝不拖延。”
谢元的语气很寻常,甚至少有的透着随和,但是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心头一凛。为她的铁面和冷酷感到震惊。
军法处置?杀害同袍,是要偿命的。看来今日说不得要杀人了。
沙未的伙长更是吓得睁大了眼睛,心中忐忑至极,直觉得自己的脖颈子发凉:
他能不能活,要看这案子的走向,万一查的不好呢?他小命今日不就完了吗?
一个鲜卑人的伙长出声道:
“都说了是虐待死的,破开肚子有什么用?与其祸害他的尸体,还不如听听别人的话,大家都知道,沙未就是被虐待死的!”
谢元的眸子精光一闪,冷笑了一声说道:
“大家都知道?我为何不知?……我经常在军营里头巡视,也因为不公事件,撤换过好几个军职长官。如果你们都知道,那在沙未生前,怎么没有一个人向我提过呢?”
那人听闻不吭声了,但是又有一个鲜卑人小声地说道:
“他那伙里头都是汉人……说了有什么用?那么多人都一起针对他,换哪个还不是一样?”
谢元凌厉的目光又转到了这个人的身上,问道:
“他生前这么跟你说的?”
那人飞快地抬眼看了一眼谢元,又胆怯地躲开了目光,讷讷地说:
“我是听别人说的……”
谢元眯了眯眼睛,思索着以后怎么查一查这些言论的源头。她将手里的马鞭换了换手,左右踱了两步,说道:
“那我告诉你有什么用。伙长的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