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就站在沈留祯的身后不远处,近距离观察着这个名叫乌雷的皇帝。
他皮肤白皙,眉目深邃,发色虽然也是黑色,但是微微带着点棕黄,有明显的胡人特征。
虽然听沈留祯说,他们年纪相差不大,但是因为他体型健硕,明显是个习武之人,个子又高,看起来却要比沈留祯成熟许多的样子。
当谢元观察着皇帝乌雷的时候,乌雷也在观察着她。两个人以前都只从沈留祯的嘴里听说过对方,不由地就多看了几眼。
而在这个过程中,谢元并没有下跪的意思。
她就是故意的。
或许是因为从前经历过的事情,因为宋国小皇帝的缘故,她再也不想自己一腔热血付诸东流,所以不由自主地就对眼前这个皇帝多了许多的期待和要求。
她就是想看一看眼前这个皇帝的宽容,是不是真的宽容。还有,在他的眼睛里头,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宽容的价值。
而乌雷看着谢元笑了,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敬,而是温和,又十分感慨地说:
“从前,留祯总是夸你武艺超群勇冠三军,又说你是个女郎,长得十分的好看。我一直不相信。因为实在是想象不出来那是个什么样子。cascoo.net
今日一见才知,留祯并没有夸大,解将军生的好相貌,并不粗犷也不难看,光是这一身气度便让人相信你是个男子,是个将军……是我见识少,想法浅薄了。”
谢元看着乌雷,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
刘大哥说得对……乌雷有皇帝的样子。
他这种皇帝的样子不是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也不是张口闭口的“朕”,而是一种从容的自信。
这种自信让他并不惧怕承认自己的错误,相反,他这样说出来时,还会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信、魅力来。
谢元丹凤眼眸光闪动,抿紧了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沈留祯此时出口帮她解了围,说道:
“阿
。元,你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出来,陛下不会责怪你的。”
“嗯,对,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尽管说,今日咱们终于相见,畅所欲言才好。”乌雷很是爽快的赞同了,然后就转身回到了一旁的软塌上坐了下来,招呼着他们也坐下,用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谢元。
他看谢元很稀奇,因为在南宋朝堂,谢元做到了大将军已经是事实。
汉人对于女子规矩颇多,能有这番成就,必然不是泛泛之辈,相反,她还是史上第一人,所以对谢元这个人,包括她的想法,乌雷都很感兴趣。
沈留祯走到了一旁坐了下来,谢元却站在原地没有坐,整个人像是一把锋利的剑,笔直的站在那里,她垂着眼睛思索了片刻,问道:
“陛下想过一统天下吗?”
乌雷愣了一瞬,随即脸上便出现了爽朗的笑容,说道:
“自然是想过,这种事情,恐怕是所有帝王都想的吧?不知道谢将军为何有此一问?”cascoo.net
谢元的眸光闪动,沉声说道:
“因为留祯跟我说,陛下最大的愿望是让胡汉平等,和平共处再无争端,我有些不信。既然陛下也想一统天下,那想必攻城略地才是最要紧的,平息胡汉矛盾这等事情,可有可无吧?”
“此言差矣。”乌雷几乎是立即反驳道。
他身旁摆了一个红木的案几,上头放置了一块玉石做的棋盘,另一边还空着位置。他就那么随意的盘腿坐在那里,反驳了之后,手肘撑在膝盖上,捏着自己的下巴垂着眼皮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才认真地说道:
“攻城略地对于魏国来说,从来不是问题。你知道,魏国是在战场厮杀中渐渐壮大的,即便是现在统一了北方广袤的领土,可是南北皆是敌人,同一时间两处或者三处作战,对于魏国来说是常有的事情。即便是如此,我们依旧存活至今。甚至有时候还会碾压回去,所以,朕相信,我魏
。国的将士,无人能敌。”
他说到此处,突然抬了眼睛,深邃的眉眼看着谢元,似乎要透穿人的灵魂,话锋一转反问道:
“可是,为何到目前为止,魏国却没有顺利的攻城略地,一统天下呢?”
他没有等谢元的回答,而是坐直了身体,双手撑在了膝盖上,挺直了脊背郑重地说道:
“因为胡汉内耗,消耗了太多的力量……或许留祯跟你说过,我父皇有明君之质,他在时坐镇后方,魏国的武力几乎达到巅峰。可是他却死在了由于胡汉矛盾而产生的猜疑之中。
还有你的祖辈谢白正,他曾经凭着智谋辅佐魏国打赢了许多场仗,此等人才,最后也因为胡汉矛盾死于非命。
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试想,如果他们都没有死呢?如果所有人万众一心,齐心协力一致对外,再加上魏国的勇武之风,那这天下,对于魏国来说岂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谢元被狠狠地触动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帝,心想:这不就是我曾经幻想的情况吗,幻想宋国内所有人可以铁板一块,一起照顾民生,一起对付外敌?
她纠缠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