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以后, 简凌独自在会议室中又静坐很久，之后冷静地起身走了出去。
木萘作为助理一直等在外面, 见人终于走出会议室, 连忙恭敬地递过去他的西装外套，“简总，已经过了饭点, 刚才给您留好的餐都凉了，我送您回家时出去吃吧。这边有……”
“不用。我自己走, 你可以下班了。”简凌说。
随后, 他指尖夹起西装一角, 淡然走向未开灯的深深走廊之中。
……
简凌来到一个高端私人医院, 简单和医生说了几句。
值班的医生比较年轻, 听简凌描述以后没多想，只说：“感冒回去休息几天就行了, 你年纪这么轻，药也不用吃。”
简凌想了想, “不会是别的问题？”
“我觉得没事。”值班的医生又仔细打量他一会儿，“你没有什么家族遗传病史, 身材看着也挺好, 咳嗽两声不叫事。”
“……”男人手指轻轻地扣下桌面。
半响，问：“咳嗽就是感冒么？我没感觉有呼吸不通畅或者流鼻涕头疼这种症状。”
“所以我说你身强力壮的连感冒都奈何不了你。”年轻的医生笑笑，“当然，你不放心可以明天来找我们主任再看看，他是呼吸道的专家。今晚不然你给你做个基础的化验吧。当然我觉得没必要, 乱花钱。”
简凌思考着另外的可能性，慢慢地说：“你开单子吧。”
“行。”医生把检查单准备好，递给他，“没想到你还挺谨慎的。没事啦，你这年纪能得什么大病啊？要是真得了啥，你就可以赶紧买彩票去了，能10连中500万！”
……
基础检查很快出了结果。
报告单显示一切正常。
但以前患病的经历，让简凌觉得这件事并不一定简单。
沿着外滩一路从集团总部走回酒店房间，吹着江风，简凌回想着穿书以前的事情。
上辈子他与季落之间破碎不堪的关系，让他对自己的病情毫无救治的想法。
常年大量吸烟，导致肺部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逐渐衰败，进而导致严重的肺癌。
那个世界对于同性之间的感情毫无宽容，两人被全世界瞩目的顶级地位也决不能爆出任何‘不|伦之恋’。
其实，凭他的性格，就算阻力再大，后果再严重，他也可以不顾一切地向全世界宣布他和季落的关系……就算有人反对，也绝对搞不过他，季落怎么反抗也不会有用。
但季俊德的事情，让他个人对于季家的愧疚深入骨髓。
所以，就算他再想要季落。
再想完全占据他，想要把他抓在手里永远在一起，他也没有……真正的行动。
唯一的那点儿良心，全给季落了。一方面愧对于季落，一方面又放不下季落。
所以得了病以后，他干脆就放任自流，任其发展，没有寻求任何治疗。
自然死亡，或许能化解所有的那些无法面对的痛苦。
而且，自己死掉的话，季落也不用再被约束什么了吧。
那样，他也会开心啊。
至少季落会得到解放。
季落不爱他。
所以死掉也没有关系。
反正不会再让季落继续难过下去就好。
……
但是穿书以后……
和小朋友的关系已经变得完全不同。
简凌手指收紧，无意识间，指甲嵌入皮肤，却没能给他带来任何痛苦的反应。
已至深夜，晚风有些凉。
他站在光明敞亮的酒店大堂门外，倚着一处拐角的墙壁，整个人融进阴影里。
耳边还回荡着季落一声声甜甜的‘喜欢哥哥’，‘爱你呀！’……
心脏莫名地疼了下。
求之不得的感情，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之后貌似终于要修成正轨。
可是命运，怎么总有一种不受控制，必定要走向地狱的感觉？
如果这回又得了肺癌，那他要怎么办。
……
那季落要怎么办？
高高在上，永远掌控能够掌控他人命运的年轻男人忽然觉得好迷茫。
心底来回来去播放着各种不同的声音。
医生说我这么年轻，如果得大病简直等于彩票10连中。
所以不可能吧。
……
但是我确实，最近抽烟抽得非常猛。
只有今天才停下。
然而，就算抽的很猛，也不至于就这么两个月就……让肺部受损太多吧？
毕竟穿书以前，是积累了将近10年的恶果。
这回……至于吗？
简凌手指紧了又紧。
如果没得病，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咳嗽。
如果得病……
……
他不敢想。
将心比心，位置调换，如果季落因为任何原因先一步离开自己，那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崩坏。
会疯。
……季落呢？
如果因为得病，这回又活不长的话，那季落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
简凌浅浅地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