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少年被周遭紧张的气氛闹的心脏扑通扑通, 快跳得速度降不下去。
他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沙发垫, 聪明的脑袋此刻竟然像是生锈的机器，怎么也转不动了。
“你说什么……啊。”季落卷翘的睫毛抖了抖, 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简凌声音轻又缓, 低语道：“你猜。”
他眼前, 就是那人微微开合的薄凉冷唇——季落盯着他, 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视线停留在简凌的下颚处，怎么也挪腾不开。
季落依旧在失神中, 直勾勾地盯着男人嘴唇内的深红色，那种舌尖相触, 湿软滑腻的感觉还留在他嘴角, 喃喃道：“你, 你又不会像他们那样……”
“嗯。”男人声线似是宇宙中的未知黑洞, “你乖乖听话, 我就不会。”
他说话像是在哄人。
可季落越听, 越觉得全身冰冷。
从穿书开始，他仿佛就失去了对许多事情的把控——以前那个无所不能，可以随意掌控许多人的人生的季氏财团主人貌似消失了。
他现在变得好弱小，处处受制于人, 不仅需要面对许多智障小学鸡，甚至还要在自己的爸爸面前演戏。
还有眼前这个……
这个男人……
貌似，也有什么东西，完全改变了。
季落视线从那人的薄唇挪开, 一路向下，略过他的下巴，喉结，领带，最后停在那双骨节分明，凌厉而富有攻击力的手上。
少年盯着那只手。
十年以来，这只手签过多少文件，决定了多少人、多少企业的生死。
……可无论如何，他没有伤害过自己。
一阵沉默。
店内只有舒缓的音乐，能够让人感受到这片空间中空气仍在流动。
半响，店员甜甜的声音从柜台处传来，打破了两人间的寂静。
听到她说话，简凌才慢腾腾地直起身，双手交叉，捏了捏他自己的手指，道：“他们准备好了。”
季落唇瓣嗡动，略略抬眼。
“发什么呆。”简凌轻轻捏一下季落的脸，“吓到了吗？”
季落：“……”
轻柔的碰触让季落勉强回神，然而脑海中还留存着方才那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初夏明明是最舒服的季节，可是不知为什么，季落觉得背后有点隐隐冒冷汗。
店员小姐姐甜甜笑着过来对两人鞠躬，并说：“请问要怎么付款呢？”
身前的男人这才站直身体，转身说，“刷卡。”
“好的先生，请这边来。”
简凌卖着修长的双腿离开季落身边，少年这才缓过劲儿来，觉得周遭的暴风雪停止，温度重回初夏。
少年僵硬地偏头，看到简凌那边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闪着光的白金卡，便咬咬牙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抓住他的胳膊。
“闪开。”季落说，“你是有很多闲钱吗？”
简凌微微挑眉：“嗯？”
店员已经将账单递到两人身前，微笑道：“一共消费7584321日元。”
简凌说：“也不多，球比赛太忙了吧？老公，别……”
“还没说到你呢，伊女士。”季落话锋一转，凉凉看向伊涟美。
伊涟美额头有些冒冷汗。
谁能想到，这个季落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
再让他问下去，万一，万一……
“落落你还是小孩子啊，很多事不懂得啦，别太认真。”
伊涟美笑道。
“老公，参访结束了，咱们也别在这里啦，下一站我们不是还要去娱乐公司吗？”
她挽着季俊德想走，可是季俊德却站在原地没动。
高深莫测的男人淡淡看向季落：“你继续说完。”
“好~爸爸。”季落笑眯眯，“我确实有很多不懂啊，这不是请教你吗？伊女士。”
略一停顿，季落若有所思的视线停在伊涟美的脸上。
伊涟美虽然还在微笑，但面部肌肉明显有点紧张。
季落：“首先是医美的手术室建设问题。刚才看到这里分别有百级，千级，万级手术室三间。想问问瑞爱现在执行的是什么标准？”
伊涟美：“百……千，千级啊！”
季落：“哦？可是，我看瑞爱项目列表里，还有需要万级标准的手术内容呢……你不会，是违规操作吧？”
伊涟美：“怎么可能是违规操作，我们建设都是按照标准的！”
季落：“是哦？可是你好像连百级，千级，万级是什么都没分清。那你说，你哪些手术可以在千级开展？”
百、千、万级，指的是手术室内的空气洁净技术。
根据洁净标准的不同，层流手术室控制空气微生物感染源，防止患者感染，医护人员二次感染。
伊涟美这种门外汉，能说出个鬼来？
当下，空气中一阵寂静。
特别尴尬。
但是季落才不放过她。
他再次紧接着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问题听着并不尖锐，但都是特别基础的。
如果回答不上来，就说明你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