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落清醒……甚至微醉的时候, 他只要有理智在, 纵使偶尔会主动投怀送抱,也不会允许季凌亲他, 哪怕一下。
因为季俊德意外去世的事情, 在小时候的季落内心种下了一个念头。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季凌。
这念头根深蒂固, 如同无法合拢的大地裂痕。
长久岁月虽然把两人的裂隙磨合得不再尖锐, 然而水乳|交融再过浓烈, 也抵不过深不见底的心灵鸿沟所制造的距离。
那些只需要一点点滋润就能茁壮成长的情感幼苗,等不到哪怕一点希望, 全部枯萎死亡。
纠葛多年的亲情与恨意就像一把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团,谁欠谁, 谁补偿谁, 谁做的多, 谁更惨, 谁依靠谁, 谁付出的更多, 谁忍耐得更多,谁更令人心疼……
在漫长时光里,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季俊德去世五年后,季落十八岁。
那天的生日, 只有季凌一个人陪他过。
季落只在心里许了一个愿望:我想要一切重新来过。
而对于眼前这个……间接导致了季俊德死亡的人,季落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情感去对待他了。
季落这些年对季家家族产业的贡献无法用价值衡量,用语言描述也太过苍白。
季落纵使不愿,也不得不承认, 这些年,他真的不能没有季凌。
甚至习惯以后,更控制不住的想去依赖季凌。
甚至……想要原谅季凌。
可是不行。
每次‘原谅’二字划过脑海,季落便会心脏剧痛,反反复复地想:如果,如果没有季凌的话,爸爸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死?
对季凌的情绪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才刚刚成年的男孩快把自己折磨疯了。
于是他决定,只要季凌保持现在这样工作的水平,两个人保持工作上的关系,那么季落自己就能和季凌保持至少表面的和平……让财团稳定。
直到暑假,季落从英国完全毕业以后回国,与季凌第一次发生关系。
他对季凌的恨意暴涨至巅峰。
势同水火,见面就吵,可是迫于产业决策等种种外部原因,两人又不得不见面。
季落用一辈子的理智在会议室克制愤怒的情绪,然而回到家,就再也没有力气去控制什么了。
每一天相处,每一次见面,都在消耗尽他心力,疲惫不已。
尽管如此,他却悲剧的发现,自己对于季凌毫无反抗之力。
季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想对自己多过分,就可以多过分。
更让季落不能接受的是,自己会在那种罔顾伦常的情|事里获得无与伦比的快|感,空落落的内心和身体因为那男人存在而变得满足,抱在一起睡觉会睡得更好,甚至,还会渴望更多,想要更多。
事到如今,如果再让自己离开他,就比以前离开他,还难受。
18岁的少年根本理解不了。
我为什么会这样。
我和他根本不应该这样!
为什么……我是不是疯了?!
季凌你害死我爸爸。
你还想害死我吗。
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被你折磨死!
在这种病态的日子里,季落一天比一天瘦,心情越来越差,也越来越焦虑,决策频频出错,幸好季凌总能不着痕迹地帮他改正。
这更让季落生气。
我这么痛苦,你却跟没事人似的,你有没有良心……
生气又能怎么办?
每天晚上,季凌来抱的时候,我还不是……
还不是都接受了?
甚至还无耻地享受?
过了一阵子以后,季落再也受不了了,精神压力达到巅峰,再也没办法和季凌相处一室。
集团内部高管貌似看出一些两人闹不和的苗头,于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季落又幡然醒悟,为了财团稳定,再次克制自己疯狂的想法——
一来二去,他终于无法忍受,在一次重大事项决策会议上,和季凌吵了起来。
季落非得坚决执行自己的提案,但那份提案,明显不如经过季凌修改意见的好。
但季凌说什么,季落都不听,不依不饶地要用自己的那一套。
其他的事情,季凌都可以顺着季落。
但这种重要的财团事务,尤其是涉及资金过百亿的项目,如果出了什么岔子,要用多少额外的精力和成本去弥补?
更会给财团形象带来伤害。
所以那天,季凌第一次当场驳回季落的要求,甚至当着许多高管的面,把季落狠狠地压在最中间的椅子上,抓着少年瘦削的肩膀,眼眸充满攻击性,一字一句地问他:“你在想什么?你是想让这一切崩溃吗?”
底下人惶恐地看着他们,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季落脱力似的靠住椅背,貌似平静了,季凌才放开他站起身,垂着眼睫,睥睨着他。
“必须听我的,这件事情没商量。”
季落被他的眼神吓到,不再发表意见。
但内心却在想,很好,所有的都是你的了。
就连集团的人也都站在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