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皇帝的声音冷冷,“朕给你的还不够多么?皇后,太子,还有你。位极人臣,什么不曾得到过?如今,倒是换不来你一句真话。封良,你欺君罔上,擅动内卫,可知罪?”
封良目光不定,少顷,沉声道:“臣知罪。”
皇帝不欲多言,抬抬手:“去吧,一切交廷尉理论。”
朱深随即看向殿中的卫士,道:“带下去。”
可那些卫士却没有动。
朱深的脸上浮起一抹异色,正要说话,突然,脖子上已经被一把刀抵住。
“刀兵无眼,还请师父莫动。”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竟是苏禹。
朱深面色大变。
再看向封良,只见他已经从地上起来。
他从袖中掏出一块绢帕,不慌不忙地擦了擦额头。看到那上面的血,封良毫不在意。
抬眼,皇帝仍在榻上,目光冰冷。
“朕身边的人,你果然早已经收买了。”他的声音疲惫而缓慢,“朕方才还纳闷,九郎前脚还在,你后脚就到了,哪里来的消息传得这么快,原来苏禹也成了你的人。”
苏禹用刀架着朱深,听得这话,神色有些慌乱不定。
封良微笑,道:“人皆有不得已之处,还请陛下见谅。”
皇帝道:“你待如何?”
“陛下方才说,三十年来,臣位极人臣,什么都有了。这话不然。”封良道,“陛下是给了臣许多,却也收回了许多,这其中,也有臣的两个儿子。大郎和二郎是如何没的,我不追查,不代表我一无所知。他们的死,想必少不了圣上推波助澜吧?”
他望着皇帝,神色阴沉,目光里尽是疯狂:“臣今日,就是要将臣该得的,都拿回来。”
浓云渐渐凝聚,天空响了个闷雷。
“天恐怕要下雨了。”晚云望了望天空,对裴渊道,“阿兄,我等要么现在就走,赶到前面的村子避雨,要么等雨过了再出发。”
王阳想了想,道:“后头必定追兵,九殿下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晚云看着王阳,道:“师兄如何安排?”
“姜师叔和慕家兄弟已经在去河西的路上,楠君还在京城之中。”王阳道,“你们先走一步,我接了楠君出来,便会跟上。”
晚云有些迟疑,道:“当下天色还早,师兄不若现在就派人进城去把嫂嫂接出来,我们一道上路。”
王阳摇头,道:“你们刚在宫中搅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不可再逗留,马上离开是正经。至于我和楠君,我们二人在京中早有了潜行的办法,出入无阻,你不必担心我们。”
晚云看着他,虽仍不放心,但也知道这是实情。
“鸿初说的是。”裴渊对晚云道,“我会留人在路上接应,我们一路走一路等也是一样。”
晚云看了看他,终是应下。
裴渊也不耽搁,随即吩咐手下准备启程。
众人早已经备好了雨具,将斗笠油布披在身上。
这厢忙碌着,裴安却从外头匆匆进来,道:“先缓缓,刚得了消息,出事了。”
他脸上的神色颇是凝重,众人一看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裴渊瞥见他手中的信上残余着皇城司的火漆,便知是宫里出事了。
他接过信来看,眉头皱起。
封良突然接管了北衙禁军,并以刺客为由封锁了宫城。另外,封良恐怕还得了虎符,他的人正火速前往京畿各大营,从打探来的消息看,是要召集京畿戍卫进京。
“封良这匹夫。”裴安冷冷道,“只怕是与先前他追捕你闹出的乱子有关。”
裴渊边看边问:“没有圣上的消息?”
裴安道:“父皇的情况不清楚,不过虎符在父皇手上,若封良得了,必定是父皇那里出了岔子。”
听得这话,众人相觑,各是惊疑不定。
而晚云和王阳则马上想到了皇帝的身体。
“莫不是圣上驾崩了?”王阳道。
晚云想了想,摇头道:“圣上已服用了我的药,理应还能撑些时日。他若驾崩,只有封良弑君一个可能。”
“封良若脑子清醒,便不至于急着弑君。”裴渊思量片刻,回道,“他再是权势滔天,朝中军中不服他的人也多了去了,立足未稳便绝了后路,并非是他会做的事。且太子当下也不在京中,裹挟天子以令诸侯才是上策。”
“话是这么说没错,看封良热血上头,就未必了。”裴安沉吟道,“毕竟他方才谎称有人弑君,又擅自调用了殿前戍卫,父皇就算在病中也不会放过他。封良一赌不成,狗急跳墙做出些出格的事也未可知。”
众人一时都无言语。
裴渊望着沉沉的天色,眸中映着闪过的雷光,锐利寒冷。
“无论如何,封良当下掌控了京师,必有后手。”他说,“我须马上启程赶回河西,整军应对。”
裴安颔首:“我先遣人回去一探虚实。只要封良敢放出父皇驾崩的消息,你便起兵勤王。至于陈祚那老匹夫,我让八弟去解决。”
“二兄不可回京。”裴渊道,“皇城司听令于圣上,封良既然控制了京师,便不会放过皇城司。二兄此时回去,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