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谢攸宁问,“你是如何知晓我要去江州?”
“是我临走前,永宁侯猜的。”杨妍道,“此计亦是他出的。三郎,你父亲很担心你。”
谢攸宁一惊,“父亲让你独自过江来?”
“不是。”杨妍赶紧道,“永宁侯已经安排了人送信过来,让我在对岸接你,是我一定要来的……”
“胡来。”不等她说完,谢攸宁蹙眉打断,“你可知这有多危险,若守军将你射杀了可如何是好?”
杨妍气鼓鼓地不说话。
谢攸宁又絮絮叨叨地说,“就算你不被射杀,若你过的岸来,我等恰好不在,你被抓起来就别想再见到我……”
“我不过想亲自来看看,”杨妍的眼圈红了,“你一直不归,是否身边多了什么小狐狸精。”
谢攸宁耳根一热:“我这可是打仗!”
眼看着杨妍要掉眼泪了,晚云在心里暗骂谢攸宁不解风情,忙起身过来劝道:“弄明白了就好,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做甚。你们且商议明日何时启程,我先带杨娘子下去歇息。”
杨妍看着她,却真的哽咽出声,哭了起来。
“她一个假死的都能来看情郎……我却不能……”她声音细碎,“我还是你的未婚妻……呜呜呜……”
晚云:“……”
谢攸宁无奈:“她假死了才不必忌惮,能到处走,你能么?莫再使性子,这一路你定然十分累了,去歇息吧。”
这话,终于有了些哄人的意思。
杨妍抹着泪,抬眼看了看他,仍是委屈:“我人生地不熟的,你稍后可要来找我。”
谢攸宁一个劲地点头,催她快去。
杨妍看他如此不耐烦,眼眶又不禁红了,却不敢再耽搁,赶紧跟着晚云出去。
晚云在廊庑上等了等,看她一步三回头的,便道:“三郎是恼羞成怒,并非对娘子有成见,娘子不必放在心上。”
“恼羞成怒?”杨妍不解,“什么恼羞成怒?”
“兴许是没想到娘子是这样的女子。”晚云道,“娘子出身显赫。身份高贵,想必是娇生惯养,今日忽而出现在这里,突然说要带他回去京师,他有些不好意思。可身边同僚一如阿月就乐见他这幅羞羞答答的样子,他又有些恼了。左右是些小性子罢了。”
杨妍愣住,原本泪水迷蒙的眼睛露出些光亮来。
“真的?”她问。
“自是真的。”晚云道,“不信你问他。”
杨妍看着她,唇角似浮起些笑影,却又收住。
“你怎这般了解他?”她警惕地问道。
晚云却笑了笑,不答话,转身离开。
杨妍一步不落地跟在她身后,倒是没有了方才的生疏,紧跟着问:“你笑什么?”
“笑傻瓜。”晚云道,“你和谢三郎都是。”
杨妍瞪着她,脸上一红。
晚云觑了一眼她的神情,只觉她当下的模样,比早前不可一世的姿态可顺眼多了。
杨妍仍有些不服气,道:“我哪里傻了,我既然与他定了亲,那便是拴在了一起。他不好了,我家也要倒霉。倒是你,你还活的事情,你的家人可知晓?”
“我无父无母,只有师门兄长。事从权宜,他们有的知晓,有的不知晓。”晚云无所谓,道,“还请娘子当做没有见过我。”
“那你师兄王青州呢?”杨妍问道。
晚云的目光定了定,看着她:“娘子认识我师兄?”
杨妍却转身进屋里,“自然不认识。我要歇息了,你替我将门带上吧。”
晚云却没有动。
杨妍要关门,见她盯着自己,怔了怔:“你怎的还不……”
“娘子见过我师兄,对么?”只听晚云忽而道。
杨妍看着她,只见她一手抵在门上,周身带着肃杀之气,一时间竟让她感到陌生又害怕。
“我师兄下落不明,”她轻声道,“娘子若知道,还请娘子据实以告。”
“大……大胆!”杨妍强硬地扬了扬头,“我可是王青州的救命恩人!”
晚云露出讶色,忙问问:“怎讲?”
杨妍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
“此事,我答应过王青州,不向任何人说。”
晚云随即又问:“我师兄身在何处?”
“我不知。”杨妍扭开头,“如今官府在四处捉拿王青州,我可不想和他扯上关联。你只要知道他如今安全便是。”
晚云听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王阳安全,便是她最想知道的消息。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已经一片清明。
她看向杨妍,问:“那我猜一猜如何?”。
“你怎么可能猜得到?”
晚云不紧不慢道:“若没我猜错。娘子从得知三郎到了金城关,再到今日亲临到金城关接应三郎,全与永宁侯无关,这都是我师兄提的建议,对么?”
“当然不是!”杨妍即刻否认。
晚云却接着说下去:“如此说来,师兄让你不得告诉我,也不能告诉三郎。因为要是说了,我便能猜到他在何处。”
她顿了顿,迎着杨妍诧异的目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