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静静照着,柳树上抽出了新枝,在阳光下煞是好看。
她深吸了一口气。
卫忠拿了一封信,走了进来,道:“娘子,蓝齐那头来了消息,他们已经重新启程了。”
蓝齐奉了卫忠之命,在姚火生离世那日,带着褔叔等人沿着暗道离开了伏俟城,一路往安国去。
晚云道:“如今这是风沙盛时,叮嘱他们不必赶路,人安稳才是首要的。”
卫忠应下,又道:“蓝齐还问,他们不日将过典合城,可那张娘子似乎不愿归家,说要一道去安国,可如何是好?”
晚云不由得想起张玲珑当年不可一世的脸。
——“你是常晚,我是张玲珑,张冼的女儿,父亲说你是我未来夫君。”
她含笑道:“随她吧,她若中途想归家了,便让褔叔送她回去。”
“那姚火生……”
“卫主事,姚火生已经死了。”晚云抬头看着那柳树上的新枝,平静道。
卫忠颔首,将信递上,道:“这是给娘子的信。”
卫忠说罢退下。
晚云捏了捏手上轻薄的信纸,良久才徐徐拆开。
信上只两行字。
她看罢,默念着:“保重,再也不见。”
夜已深,晚云被院子里纷踏而来的脚步声惊扰,不由得从睡梦中惊醒。她扭了扭酸痛的脖子,爬起来。
她竟伏在案上睡着了。
那脚步声不止,晚云以为是裴渊回来了,于是起身出院子去,只见一连串的内侍入了裴渊的寝屋,手提香汤,身后还跟着好些婢女,手捧香膏和衣饰,一走一摆臀,好是诱人。
为首的内侍总管认识晚云,见了她便客客气气地上前问安。
晚云问:“看这阵仗,可是殿下要回来了?”
“快了,大臣们都喝多了,殿下也有些许不胜酒力,小人便先行回来备下香汤,好叫殿下沐浴歇息。”
晚云点点头,“有劳总管。”
总管笑道:“此乃小人的分内事。这个天夜里露重,娘子还是回屋去吧,别着凉了”
“嗯。”晚云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蹙眉问,“这么冷的天,那些婢女穿的那样轻薄,不会着凉么?莫非是总管克扣她们的用度?”
总管珊珊道:“谢娘子关心,非小人克扣,她们只是不怕冷。”
“那还真是天赋异禀。”晚云嘀咕着回屋。
裴渊既要忙完了,她便安心睡下了。
只是才睡一阵子,忽觉身边一沉,她倏尔惊醒,下意识地抽出枕头下的短剑抽出来。
可惜来者身手敏捷,毫无偏差地将她的手腕握在手里。
“好身手。”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比从前警觉多了。”
晚云定睛看去,借着幽暗的光照,这才看清楚是裴渊。
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忙将短剑收回去。
“阿兄忙完了?”她揉揉眼睛,“什么时辰了?”
“不早了。”裴渊说着,随手点起了旁边的烛台。
屋子里被柔和的光照洒满,晚云朝裴渊看去,只见他坐在床上,一条长腿曲起,手撑在头,懒洋洋地看着她。
他显然刚刚沐浴过,着了一件白色寝衣,乌黑的长发打湿了肩头,在身后散散的束着。俊美的脸上,眼神有些许迷离,不复平日的犀利,褪去了锐气,看起来像画上醉酒的仙人。
呼吸倏而一窒,晚云只觉心头荡了一下。
“阿兄饮酒了?”她问。
裴渊“嗯”一声,伸了伸懒腰:“他们不肯放过我。”
他的脸颊在烛光中勾勒着漂亮的弧线,嘴唇红润,泛着柔亮的光。
晚云的心头又荡了一下。
她清了清嗓音,故作镇定道:“头发怎的没擦干?阿兄去那水盆边上的巾子来,我替阿兄擦擦。”
裴渊慢吞吞地看了自己肩上,轻飘飘地说,“无妨。她们已经擦过了,再擦亦是如此。”
听到“她们”二字,晚云登时警觉。
“你是说,那些宫人侍奉阿兄沐浴了?”她问道。
裴渊一脸无辜:“不曾。你不是担心她们穿的少,会着凉么?我便让她们回去穿衣服了。可她们去了许久,似乎不打算回来,我便只好穿上衣服,来你这里了。”
晚云哂然。
她想到自己先前对内侍说的话。不由得一哂。
“那是何人给阿兄擦的头发?”晚云问。
“还有何人,”裴渊道,“自是身边的侍卫。”
那几个都是晚云的熟人,她看着裴渊的头发,道:“那是他们不会擦,我来。”
裴渊没动。
晚云推推他:“快去。”
裴渊无奈,这才起身,去不远处的衣架上取来一块巾自,递给她。
晚云将那巾子张开,把裴渊的头发包裹其中。
说起来,他的发质十分好,不太粗也不太细,又黑又直。若是个女子,当得起乌发雪肤的美名。
不过裴渊显然不喜欢这些,总是往粗糙的地方折腾自己。在河西任凭风沙雨雪折腾,从来不当一回事。
晚云的力道很轻柔,裴渊侧躺在隐枕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