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在门外听着,心中一惊。她记得,当初卫忠就是通过神威将军搭上线,才探得西海王首肯的消息。
不想这神威将军包藏祸心,杀了西海王,让梁平来背黑锅。可怜那一百多随从,都成了冤魂。
晚云皱了皱眉,随即走到院子里,唤来暗桩。
“那神威将军是何来路,让卫忠查问清楚。”她说,“尤其是他身边的关系,务必探明。”
谢攸宁搅了搅粥水,道:“你在议和前,皇城司曾力劝你回头,说其中有诈,你为何还执迷不悟?你多年来的谨慎,都去了哪里?”
梁平仰面看着房梁,眼神有些许发直。
谢攸宁终于道:“你便如此急着联合西海国人,将九兄赶尽杀绝么?”
只听梁平虚弱地说:“非我着急,而是太子。”
谢攸宁冷笑一声:“你们若要打,引兵北上即到河西道,为何指望西海人。”
“因太子要万全之策。”
“何为万全之策?”
“我引西海人翻过大斗拔谷,攻打甘州,而太子领十五万兵马从关中渡河,直捣凉州,东西夹击,便是万全之策。”
“太子领兵?”谢攸宁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他领兵的能耐你不是没有见到过,即便十万兵马在九兄跟前也不堪一击,你把这叫万全?”
“太子知道自己的能耐。”他咳了两声,“所以他找了帮手。”
谢攸宁蹙起眉头,“还有谁是九兄的对手?莫非你说左仆射?他自新朝开立后就未上战场,只能在后头比划比划,不能领兵。”
梁平轻轻摇头,叹息道:“陈祚不是在返京的路上了么?”
谢攸宁怔住。
门外的晚云亦是震惊。
“陈祚不想打九殿下。”梁平缓缓道,“可他骨子里是个忠臣,若有上命,必定拼死一战。”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泄露出去么?”谢攸宁问。
梁平自嘲地笑了笑,“这万全之策已经毁了一半,我已经身败名裂,还有甚好怕的?更何况,你就算知道也来不及了,太子起兵之事早就议定了,我不发,他仍要发。此时,陈祚想必已经在半道上接到了军令,领兵奔赴河西。”
梁平毕竟身负重伤,说没多少话,喝了些药,又沉沉睡去。
“三郎,”入睡之前,他喃喃道,“我昏厥之时偶然醒来,似乎见着了一个人,好像是常晚云,我是否看花了眼?”
谢攸宁没有回答,只让他好好睡,掖好被角。
在伙房里,他找到了在炉膛前取暖的晚云。
“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谢攸宁在一旁坐下,道,“接下来如何打算?”
“我的人手都在陇右道和西海国,河西道被封锁,保护了阿兄,可对于我等却犹如折翼。三郎,我过去总觉得自己太弱小,可如今强大了,却仍觉得远远不够。我能做的,不过尽量稳住陇右道和西海国的局势,让梁平和西海人都不去搅局。”
谢攸宁看她自嘲地笑了笑,不由得拍拍她,“你至少有钱有人,我不过一身蛮力,若要做比,我比你差远了。”
晚云知道谢攸宁不过在安慰她。
她抬手用火钳拨了拨柴火,让火烧的更旺。她沉声问:“阿兄那里,此时能应战么?”
“他自然随时能战。”谢攸宁道,“只是对手是陈祚,叫我很是担心。”
“你离开京中,可有麻烦?”晚云却忽而道。
谢攸宁道:“有什么麻烦,三年了,太子早已认定我是个废物,外头监视我的暗哨都撤了。若非如此,我父亲怎敢放我溜出来。”
“三郎,你明日便启程,到河西去吧。”晚云道。
谢攸宁回头,只见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双眸沉着而明亮。
“将西海国的变故告诉阿兄。若是可以,帮帮他,别叫他独自面对这些。无论他好还是不好,想办法传信告诉我。”
谢攸宁深吸口气:“好。”
晚云颔首,站起身::“我令人带你出城。”
谢攸宁却没有动,只看着她,问:“那你这头如何是好?”
“你且安心,我们的人很牢靠。”晚云道:“等梁平脱离危险了,我便回去鄯州。”
“云儿,”谢攸宁犹豫道:“你不能随我去河西么?我带你去见九兄可好?你藏身在河西,不会有人察觉,跟你在鄯州并无差异。”
“三郎。”晚云道,“我不能离开皇城司。”
谢攸宁皱起眉:“我不知你起初和二殿下有什么交易。可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替他办了许多事情,莫非要替他卖命一辈子么?”
晚云沉默片刻。
仁济堂和皇城司的关系,她一直未曾真正对谢攸宁说明白,只告诉他,当年裴安救她一命,帮仁济堂摆脱麻烦,故而她为了还这人情,借着假死替裴安办事。
“不会一辈子。”晚云道,“此事,你不可再问。我跟你说过,见识过皇城司的人,要么是自己人,要么是死人,你该知道其中利害。”
“那你们杀了我好了。”谢攸宁恼道,“当初阿言瞒着我你的所在,已经把我气的半死。若九兄知道我瞒了他,还不将我宰了?左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