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晚云讶道。
“当下,封家已是风雨飘摇。”文谦道,“封良和封爽都知道,封义出事只是警告。圣上只须有人推一把,就会毫不留情地将封家上下全都抹掉。这个能推圣上一把的人,就是我们。”
晚云若有所思,王阳便代为解释道:“圣上这回出手,想必让左仆射害怕了。他吃不准圣上的怒气何其盛,因而圣上吩咐的事情半点不敢怠慢,生怕再触怒他。所以昨日才出事,今日顾不上递拜帖,仓促来访。”
文谦道:“那流言之事,封良其实甚是忐忑。他多番试探,圣上闭口不提,他也不知圣上究竟是听闻了此事还是不曾听闻。如今封义一死,倒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圣上知道了,并且龙颜大怒,因而封良不敢在别的事上再造次。”
晚云听罢,不由冷笑:“如此说来,圣上这回给自己出气,却无意中帮了我等的忙。可封良若想讨好圣上,难道不是该把钱财都准备得好好的,让我们无话可说,免得师父再到圣上面前告状?”
“这便是他的老道之处。”文谦道,“他怕的是圣上,不是我们。封良虽生出了封爽和封义这样的儿子,可他行事比他们讲究得多。用于和市的钱财,任何人稍稍想一想就知道是巨资,绝非任何一位大臣能轻易拿得出来。你可想一想,若朝廷中有人有心要参他,见他随手就拿出了赔偿和市和仁济堂的钱,岂非就是遇到了最好的时机?当下这非常之时,装没钱哭一哭穷,把门面做一做,总是好说话一些。封良知道我们怕和市坏了,急需要这些钱来填坑,盼着他给钱,故而就算这钱收得麻烦,我们兴许也会应下。如此一来,对他更是有利无害。”
晚云明白过来,不由有些感慨。
“这封良,失去了至亲还想着算计。”她说,“只是算计错了人。师父也是见惯了世面的,怎会连这点小心思也觉察不出?”
“故而我说他不过是试探,并非存有多大的决心。”文谦道,“我察觉了便察觉了,察觉不了则更好,对他没有坏处。”
王阳道:“他或许在想,师父就算察觉了,或许会碍于左仆射的情面忍了去。毕竟封爽已经告罪,又当真赔了些东西,若再要求就有些不识趣了。”
晚云了然,原来一进来就先让封爽赔罪,也是有讲究的。可文谦竟然如此不领情,受了他的礼,又要他给姜吾道赔罪,还非要封良给现钱。
想着这些,她心情忽而好了些。
恶人自有恶人磨。
仁济堂帮着皇帝做不见光的勾当,自然并非好事。但也是因此,仁济堂并非任人宰割,能让封良这样的权臣碰一鼻子灰。
“可话说回来,此事,其实是圣上在给仁济堂撑腰。”她想了想,又道,“圣上是个锱铢必较的人,想必好的坏的都算计的一清二楚,不愿意吃亏,自然一点好处也不愿意多给。此事,仁济堂承了他的恩典,该不会将来还要还回去?”
文谦微微抬眉,晚云这话倒是有几分透彻。
他心中有些欣慰,摇摇头:“仁济堂也为他做了事,两边扯平,何言恩典。”
晚云知道他指的是封义的性命,应一声。
“封义之事,师父没提前跟你招呼,你可怪师父?”文谦忽而问道。
晚云眨眨眼:“师父不和我招呼又不是头一回。当年我初入师门之时,不敢看那些医治断手断脚的场面,哪次不是被师父临时拉去看才长了见识?我早就习惯了。只怕师父若早早与我招呼,我才更是心惊胆战。”
文谦笑了笑。
晚云看着他疲惫的模样,不由皱起眉头:“我只是觉得,圣上着实无情。师父要管着堂中事务,还要替圣上去做这等事,他为仁济堂扫清障碍,莫非不是应当的?到头来,成了师父和封良互相扯皮,他只高高在上看着,仿佛事不关己。”
“若非如此,他如何当得皇帝?”文谦淡淡道,神色严肃,“这些事,你不必去管。我让你到京中来,是为了让你帮帮姜师叔,让你知道暗桩之事,亦是为了让你知道何事可做,何事不可做,而非要你纠缠其中。日后我和你师兄不在,遇到事,要多多与你姜师叔商议,不可妄为,知道么?”
这话,晚云已是听得耳朵生茧,应一声。
王阳在一旁听着,随即岔开话头,问起昨日文谦去找建宁候之事。
“建宁候可说了是否帮忙?”他问。
“难。”文谦道,“尚善堂如今在侯夫人张氏的母家表兄名下,建宁候一心只在家安心收利钱,不必插手也不想插手买卖。他的意思,最多当个和事老,将我与主事者见面,凑在一起聊上几句。”
王阳随文谦奔走多年,早就习惯了这等伎俩,于是道:“尚善堂知道我们没有了存货,四处求药材,不趁机哄抬市价顺手讹诈一把便好了,怎会帮我们?此事,若是建宁候不表态,便是默许了这等行径,尚善堂得了首肯,也必定有恃无恐。那什么见面,师父不去也罢,不但浪费了工夫,还叫他们得意了去。”
“我自是不打算去。”文谦说罢,却看向晚云,“建宁候还提起你,说你前阵子在扶风遇见梁将军和梁将军的妹妹?把人家气的不浅。”
晚云想起那梁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