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边走着,目光落在簪子殷红的宝石上,觉得有几分刺眼。
“你可知石榴是什么寓意?”他忽而问道。
晚云怔了怔:“我只是看它看好,没想那么多。”
王阳撇了撇嘴:“石榴多籽,寓意多子多福,新妇才戴那个,你也不怕别人见了说你心急。九殿下只是来和师父谈一谈口风,又不是宗正寺正经的议亲,你好歹矜持些。”
晚云听罢,不由得脸红,转身便要去换。
王阳一把拉住她,瞪她一眼:“先将我扶过去。”
晚云只得从命,搀着他坐到榻上。
“师父在府里设宴,款待阿兄,师兄要一同去么?”她问。
“当然要去。”王阳道,“这种场合,父兄都在才好。”
明明连走都走不利索,却要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晚云腹诽,死要面子。
不到午时,裴渊的车驾就到了。
晚云远远听见声响,便已经坐不住,但转而想起王阳跟她说要矜持些,便吩咐旁边的药童出门去看,果然是裴渊。
晚云随即高兴地去找文谦和王阳。
大门前,裴渊已经从马车里下来。
看着晚云跟着文谦和王阳从宅子里走出来,楼月不由地笑了笑,低声跟裴渊道:“师兄,你看常晚云今日像不像一朵大桃花。”
裴渊清凌凌地扫了他一眼,继而含笑着上前,向文谦一礼:“文公别来无恙。”
文谦今日穿得颇是体面,长衣广袖,文质彬彬。
他向裴渊还礼:“殿下安好。”
裴渊又看向王阳,微笑:“鸿初身体可大好了?”
王阳淡笑:“多谢殿下牵挂。”说罢,向他一揖。
这厢见了礼,裴渊再看向晚云。只见她笑盈盈的,清亮的眼睛望着他,双颊微微泛着红。
倒真的像一朵桃花。裴渊心想。
晚云身后,几个门房和药童笑嘻嘻地站着看热闹,见裴渊等人走过来,一阵傻笑。
她随即对他们招招手,“快见过九殿下。”
众人笑盈盈地对裴渊做礼,一个大胆的弟子道:“九殿下果真长相俊美,怪不得晚云说起九殿下,就笑的合不拢嘴。”
晚云脸上一红,斥道:“要你多嘴。”
文谦领着裴渊走进院子,边走边说:“那日在承天门外,老叟未及与九殿下好好叙话,着实失礼。”
裴渊道:“文公不必客气。我从出生就与文公渊源颇深,文公唤我子靖便是。”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
文谦请裴渊走入厅堂,在上首落座,王阳和晚云坐在下首,楼月则立在裴渊身后。
天气暑热,僮仆呈上香汤,为裴渊净手,又递上巾子为他擦干。不远处,放置了掺了香料冰盆,风从外面吹入,过了冰盆,也变得沁人心脾。
一应排场,都颇是讲究,一看就是专门为了裴渊而设。
晚云看在眼里,也颇是错愕。
文谦是个节俭的人,除了吃食讲究,别的都不甚在意,甚至抠门。仁济堂里有冰窖,也会常年储存些冰块,不过那都是用来保存药材的。前些日子,天气热得都快把人蒸熟了,也不见文谦取些冰出来享受。到仁济堂来做客的贵人多了去了,可从不见文谦对谁这般上心。
她暗地里笑了笑,便听裴渊道:“晚辈今日登门,着实叨扰。”只听裴渊在上首对文谦道,“却得文公如此款待,着实惭愧。”
文谦微笑:“殿下英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能得殿下登门,仁济堂蓬荜生辉,不胜荣幸。说起来,上次我与殿下共膳,还是十年前。岁月荏苒,殿下早已长大成人,我也老了。”
裴渊忙道:“论英名,文公受尽天下人爱戴,晚辈难望项背。当年晚辈唐突,将晚云交托文公。多年来,晚云得文公照拂,无微不至,晚辈甚是感激。”
文谦摆摆手:“晚云乃我故人遗孤,若说感激,当是我感激殿下。若非殿下当年出手相助,晚云几乎丧命山中,我便是悔恨终身也不得解脱。”
听着二人你一眼我一语地说着自己,晚云忍不住道:“我又不是那毫无缚鸡之力的小儿,当年是当年,现在我可连匪盗都不怕了。”
文谦扫她一眼:“你还是怕一些的好,胆子大起来就到处乱走,我和你师兄也不知有几条命来为你操心。”
晚云讪讪,只得住口。
因得这一番打岔,堂上的气氛却轻松起来。
裴渊看着晚云,笑了笑,对文谦道:“当年我将晚云送到文公府上时,亦曾好奇晚云父亲的来历,只是无暇向文公细问。听晚云说,常先生品性儒雅,学识渊博。后来我想,能与文公做好友的人,也定然是人中龙凤。”
这话颇有几分吹捧,文谦听着,却只淡淡一笑。
“仲远确是人中龙凤,我不及他。”说罢,他却转向王阳,问道,“今日九殿下来,可告知你师叔了?”
王阳看他的眼神,随即道:“弟子忘了。”
文谦皱起眉:“这么大的事,怎就忘了?快快去请。”
王阳应下,支撑着便要起来。
晚云见他行动不便,忙道:“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