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英?”王阳诧异地问,随即摇摇头,“当年他为了拆散周元和楠君,出钱收买了官府的人,让周元在更戍的途中被抓去充徭役,因而才酿成惨剧。此事被楠君知晓后,便与沈公断绝了父女关系。再加上益州分号和云和堂多年的恩怨,沈英怕是比尚善更难说服。”
“师兄此言差矣。”晚云露出个神秘兮兮的笑,“当日姜师叔去敲登闻鼓,让我以关内道商会的名义,向各商号求援。我当时多留了个心思,给沈公也去信了一封。我想着他们父女俩纵然有诸多磕绊,可谁也保不住是否是最后一面,我便捉摸沈公必定会放下心结,入京来见沈姊姊一面。师兄猜怎么着?去送信的人几日前快马回到,回复我说沈公早在接到信的时候已经动身出发。我想给沈姊姊一个惊喜才没有告诉你二人。我算了算时间,若沈公顺利,两三天后便到京师了。”
王阳诧异不已:“竟有此事?”
“骗你做甚。”晚云笑道,“师兄想,沈公迫不及待地愿意跑这一趟,必定也是舍不得自家女儿。若能趁机和他修好关系,说服云和堂帮忙,便无不可。云和堂在剑南道,让他们调货到京师,一个月虽然紧张些,但也不是不可能。”
王阳思索了好一会,眉头舒展开来,终于点头:”此计甚好。当务之急,我须得赶紧遣人去迎沈公,让他尽早入城才是。”
晚云听罢,便提议让擅长与人交际的袁盛带人亲自走一趟。
“我去吧。”沈楠君忽而从房外进来,对王阳道,“那毕竟是我父亲,我来出面才好说话。”
王阳和晚云都吓了一跳。
“沈姊姊,”晚云忙站起身,讪讪,“我不是有意在背后议论,只是……”
“你不必多心。”沈楠君忙道。“我方才听见云和堂,便多听了两句。此事既然与我有关,自当由我出面。”
王阳道:“你父亲这一趟过来,我等还不真的知晓他的用意。你若仓促去见,我担心反倒让你委屈。”
沈楠君却笑了笑:“这些年我在父亲那里受的委屈还少么?我早就习惯了。倒是你若遣盛叔去,让他承受了父亲的怒气,这委屈才是平白无故。”
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不过,王阳到底知晓沈英的性情暴躁,担心他会对沈楠君做出什么事来。自己伤没好全,不能上路,于是他还是遣了袁盛带人陪她一道前去。
“若你父亲这条路行不通,我等再想别的办法。”他叮嘱道,“因而你无需勉强。说得通就说,说不通就回来。”
沈楠君道:“知道了。你若是能动了,便起身走走。我发现你躺太久,变得有些婆妈了。”
沈楠君只看起来柔弱,实际却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简单收拾了行囊之后,她便和袁盛一道出发。
晚云和王阳又仔细盘算,若有云和堂帮忙自然好,可若是谈不下来,便真的只有小鸡啄米式地从小商号一点一点收了。
他们的存货,王阳预计不准,还得写信去询问,其中的繁琐和艰巨可想而知。
“师兄。”晚云犹豫道,“尚善堂的后台东家是建宁侯府。我与建宁侯世子梁将军相识,要不要我去找他说说?我等只消将货物借出来一个月,等河西的货物到了便还回去。”
王阳沉默片刻。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到最后关头,王阳不愿意她去受那个委屈。
“梁将军纵然是世子,可在侯府未必说的上话。”王阳道,“倒不如师父出面更好。京中这些勋贵,大多都是师父的旧相识,师父在他们那里还有几分面子。等师父回来,我与他商议再说。”
晚云应下。
二人焦急地等着,直到下午,文谦才回来。
才刚一进门,晚云便缠着文谦说今日的结果。
文谦被她催的受不了,才喝了一口茶,便说起了和封良三日之约:一来要赔钱,二来要道歉。
能谈下来自然是喜事,师兄妹两对视一笑。
不过晚云尚有许多疑问,迫不及待地又问道:“那份清单,是我和几位掌柜编制的,里头可都是我们的老底。师父这就私了了?若让三司审一审,是否能多赔些?”
不待文谦回答,王阳道:“师父这么打算才是好。此事若经过三司核定,这笔赔款必定被官府以各种名义盘剥去,最后道我们的不知还剩多少。”
晚云了悟地点点头,“就算这样,可封爽道歉就了事了?那岂不太便宜他了?”
“你且安心。”文谦道,“封爽必定不得善终。魏州水患一事已经摆上台面,要栽是必然的,只是栽多栽少的问题。”
晚云高兴道:“那必须让他们多栽些,好替姜师叔出这口恶气!”
“那是必然,也不看暗桩是谁招募的。”王阳道,“你没察觉,旺叔这几日都不在师父身边。”
经王阳这么一说,晚云才意识到此事。袁旺,是袁承的父亲,袁盛的兄长,也是文谦的随从。她早发现了袁旺不在,想来是文谦遣他去办事了,没想到却是为了办那魏州水患。
她双眼一亮,道:“师父英明!”
文谦看着她的笑,不由得摸摸她的脑袋,顿时伤怀起来。
王阳和晚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