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稽的神色有些为难,看向晚云:“这……”
晚云却不反对,道:“师父是掌门,我自然都听师父的。”
说罢,她径直回屋去,将卷宗翻出来,交给石稽。
“这批卷宗共有五卷,虽然殿下只令我拿了这卷,但我那时想,此事必定冤情重重,其他卷宗必定也用的上,于是临走前又回去剩下的四卷藏了起来,就在南边起第二排书架的同一位置。”
石稽微微诧异,笑道:“娘子可是做了件了不得的事情。前几日天降大雨,档房的屋顶漏水,有好几处的书架被雨水浇了个通透,许多卷宗被毁。殿下庆幸保住了这一卷,没想到娘子竟然保住了全部。难怪殿下如此赞赏娘子。”
晚云却没有笑,只看着石稽,让他不由地心头发毛。
“二殿下当下可在府中?”文谦打破沉默。
石稽笑笑:“在,请文先生随小人来。”
晚云有些不放心,拉着文谦:“师父果真要去?”
“我自从回京,还不曾与二殿下叙话。”文谦神色和缓,“放心,去去就回。”
晚云看他心意已决,只得放开手,让他跟着石稽离去。
虽然知道裴安断然不敢对文谦有什么不敬,但文谦离去之后,晚云仍觉得心七上八下,坐立难安。
偏偏此事还不能让裴渊知道。
她踌躇了好一会,忽而想起与王阳未尽的谈话,忙往后院而去。
沈楠君正从王阳屋里出来,看是晚云,笑道:“你可回来了。你师兄着急得很,差点自不量力要起身,要去寻你和文公了。”
“楠君……”屋子里传来王阳无奈的声音。
晚云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果真一物降一物。
“你们聊,我正巧去东市买些东西。”沈楠君说罢,款款而去。
晚云目送她离去,边进门边与王阳道:“沈姊姊可是不喜欢我?每次我来,她不是又是要做就是去东市买东西,我想拉她一起说话也拉不住。”
王阳眸色淡淡地道:“她就是这样,不爱说话,你莫为难她。”
嘴上这么说,他却明白沈楠君的用心,不过是给他和晚云腾出说话的机会罢了。
他曾与她说,不必如此刻意,她却笑道:“能说一时是一时。等晚云嫁了人,你便连这种机会也没有了。”
晚云搬了一张胡床到床边。
二人相视着,一时沉默。
“师父都告诉你了。”王阳道。
晚云点头:“师兄何时知道此事的?”
“从接手堂中事务后便知道了。”王阳道,“初闻诧异不已,好几日不曾睡好觉。你想必也吓着了?”
“何止吓着了?”晚云蹙眉,“师兄竟然瞒我瞒了那么久,我可是有什么心事都会告诉师兄。”
“这并非心事,这是秘密。”王阳道,“暗桩有暗桩做事的门路和规矩,这是一开始就定下的。只有按照规矩办事,才不会让人察觉。我瞒着你,也是为了保护你。”
晚云自然知道他的心意,道:“这规矩,就是为了让你们避人耳目,面上一套背后一套么?”
“正是。”
“那岂非都成了演话本的戏子?”晚云不屑。
王阳的唇角弯了弯,淡淡:“人生本就如戏。莫说我等,就算那些宫里的金枝玉叶,又有几个不是面上一套背后一套?”
这话让晚云无法反驳。尤其是当她想起皇帝的时候。
“那定下这行事之法,让你们活得像戏子一般的人是谁?”她说,“是师父?”
“师父不过其中之一,另有一人,贡献最大,而且你也认识。”
“何人?”
“回春堂主事何田。”
竟然是他?晚云不由得怔了怔:“此人看起来有几分木讷,行事也低调,竟然有这番本领?”
“人不可貌相。”王阳道,“暗桩中高手云集,身怀绝技的人比比皆是。你日后自会知晓。”
晚云了然。
她想了想,又问:“说到回春堂,师兄那时送回春堂的暗桩西出阳关,究竟始终真的采买,还是圣上的意思?”
“能劳动暗桩的,自然是圣上的意思。”
“可高昌那时已经被阿兄攻下,圣上为何偷偷摸摸地派遣暗桩出关?”
王阳没有回答。
晚云看他严肃的神情,犹豫着问:“师兄,这些事,我是不是不能问?”
王阳颔首:“关于九殿下之事,你要学会避嫌,说到底,我们是替圣上办事,大多数时候并不讨人喜欢。比如在河西,我们做的事,乃与九殿下截然相悖。我知你关心九殿下,担心九殿下在圣上手中吃亏。可莫忘了,圣上才是天子,就算是九殿下,也不可违逆。如果圣上本就决心要让九殿下吃一些亏,而你又向九殿下透露了此事,那我等便犯了大忌讳。师父当下还不希望你真的搅进来,从今往后,你须谨记,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看的不要看,莫让师父担心。“
晚云一时陷入了沉默。
即便王阳没有明说,她也能明白过来,皇帝将暗桩送去西域的用意。
文谦曾经说过,当年皇帝打天下时,总是会让暗桩先行。如今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