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沉吟:“必定是从珠儿那里透露的,可她既然忌惮薛鸾,自然不会直接和薛鸾说,只会和五殿下说。但五殿下既然知道了,为何后来一直无声无息的?”
楼月冷笑一声:“想置身事外吧。”
“这就得好好查查了。珠儿怀的是他的孩子,按照他的性子,若想推脱,何不将脏水泼到别人头上?”晚云道:“我觉得一个可能是他心中有鬼,而另一个可能,珠儿其实并未告诉他,而是告诉了别人,辗转传到了薛鸾的耳朵里。”
楼月沉吟:“言之有理。我传信给师兄。涉及五殿下,还需要师兄亲自上阵。”
晚云继续说:“其二,鄂伦看见杀手的模样,需尽速通缉捉拿。”
楼月颔首。
“其三,最为关键,你觉得鄂伦是否都说全了?”
楼月诧异道:“何意?”
“我就说说,我也并不确定。”晚云道,“按照鄂伦的说法,他返回瓜州城乃是为了治伤,故而即便看到瓜州戒严,即便目睹瓜州城外出事,即便刚被人追杀,也毅然回瓜州去?我以为,这着实全无道理。”
楼月点点头:“你怀疑他别有用心?可是瓜州往东去凉州,距离最近的城池肃州还有八日的马程。而且他头一回往中原,并不熟路,也不知路上是否有村庄,所以先行疗伤也正常。”
晚云却摇摇头:“若是他的伤确实触及性命,的确无可厚非,可我今日替他诊病时顺带看了看,他确实有伤,不过只是小伤,已然愈合,我料他与杀手缠斗时只是受了些许皮外伤,若放在你身上,兴许连郎中也不会找。他也是习武之人,即便娇气些,也犯不着为此涉险。不说别的,遇到那样老道的杀手,他不怕人家回头杀他么?”
这么说也无不道理,楼月沉吟道:“你的意思,他返回瓜州,既然不是为了疗伤,就是还有别的事要办。”
晚云点点头:“这一切都过于巧合。理由都说得通,可真假难辨。譬如,他为何恰好选了那日动手?而珠儿被劫上马车时,他为何又刚好跟上?与杀手缠斗后逃跑刚好迷了路,时间与往返沙州的脚程正好能对上。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信不信在我们。你不妨想想,如今可十足证实的事,究竟是哪些?”
楼月蹙起眉头:“他那日确实受伤了,去找了大夫,而后火速来到了凉州。”
“对。”晚云看着楼月,道:“我知你审人很累,可他有点清白过头了,要不再问问?“
“我有什么累的。”楼月冷笑一声,“敢骗小爷,自然累的是他。”
说罢,他精神抖擞地站起来,令随从再度去将鄂伦提审。
晚云看他恶狠狠的眼神,又想到审讯房里刑具,不由得心头颤了颤,道:“他既然那样迫切想治好他的隐疾,你自然可以给他点甜头,说若找了,就请师伯给他治病。”
“当真?”
晚云站起身来,笑了笑:“都督府出诊费,有何不可?”
楼月让冯安送晚云先回去,离别之时,晚云问他要审多久,他说,慢工出细活。
晚云一阵恶寒。
她只让冯安送到市口,眼看天色还早,转身去了珍宝阁。
小楼户门紧闭,门上贴着官府的封条,她凑近看,是前两日才新帖上去的。
她盘算了时日,凉州府想必已经收到了裴渊的手令,正封了铺子盘查。
晚云看见有个妇人在隔壁的铺子前晒太阳,手里做着针线,于是过去问:“敢问阿媪,隔壁珍宝阁出了何事?”
那妇人眨了眨小眼睛,招她上前:“闹这么大小娘子不知道?”
晚云挠挠头:“前阵子随父母出门省亲,昨日才回来,出了何事?”
妇人撇了撇嘴:“珍宝阁的老福不是被他的主事坑了么?主事不省心,和官府过不去,和那宇文什么的一道跑了,都督府就查到了老福,还把他铺子封了,可把他哭的,怪可怜的。老福老实人一个,哪里懂那些,也不知他如何了。我昨日还给他送了些糕点去,希望他没饿着。”
晚云沉痛道:“竟出了这等事!我可万万没想到。我过去就喜欢珍宝阁来着……如今铺子封了,福掌柜住哪里?要是无碍,我去问个好也好。”
“哎哟,小娘子有心。”夫人指着街道说:“小娘子从这街上拐弯,拐到铺子后头去,后院还能进出。”
说罢,又跑进铺子里端出两棵菜,道:“这个给老福送去,叫他别难过,日子总会好的。”
晚云向妇人作辞,看着一手一颗菜,笑了笑。
看来福禄这出哭戏演的甚好。
她转到后门,叩了叩。
许久,跑出了个少年,十四五的模样,问她何事?
她笑道:“我乃仁济堂常娘子,福掌柜在么?”
少年眼神一亮,高兴道:“娘子稍等。”于是回身喊道:“褔叔,常娘子来了!”
随即便听到咚咚的脚步声,福禄从里头小跑出来,一看确实是晚云,拱手笑道:“娘子别来无恙!快进来,安夏快去拿茶水和糕点来给娘子。”
晚云笑吟吟地随他入院子,道:“褔叔不必忙,我坐坐就走。”
福禄却跟没听见似的,领着晚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