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自然醒,晚云如愿去隔壁买了两块胡饼回来。
忽然,有人从她手里夺走一块。
回头看,晚云毫不意外地看到楼月正将胡饼往嘴里塞,一点不见外。
“常晚云,”他说,“问着消息了?”
晚云面无表情伸出手,道:“二十文。”
楼月嘟哝了一声“小气”,在她手上一拍,道:“给你。”
当然了,什么也没有。
二人打打闹闹地回到仁济堂,正碰见方庆和陆回在议事。
她赶紧上前问:“师伯,我昨日问你之事还未答。”
方庆回头看她,再看她身旁的楼月,一人手里拿着一块饼,傻得一模一样,怪不得能玩一块去。
腹诽归腹诽,方庆一眼就看出楼月是官府中人,且官阶不小,于是面上马上浮起和煦的笑容。
“这位郎君仪表堂堂,莫非是齐王府中人?”他问。
晚云一想,料他们兴许还未见过,忙要引见:“这位是……”
“晚辈乃齐王府典军,见过方前辈。”楼月已经十分识相地擦了擦手,向方庆一礼。
方庆拱手笑道:“原来是楼典军,久仰大名。晚云一路上有劳典军照拂。”
楼月谦和地答道:“哪里,常晚云耐摔打,从不给我添麻烦。”
随后,他就从晚云脸上见到了看怪物的眼神。
对于这番客套,方庆自然和蔼地受了。一番寒暄过后,方庆跟他们说起鄂伦之事。
“他确实来过,”他说,“不过后来便不知所踪,无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这个消息,对于疾驰了十几日的晚云和楼月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
二人很是振奋,楼月也不禁称赞常晚云:“幸而你那日贪图赏钱,偷了画像去回春堂询问。”
晚云蹙眉看向他:“不会夸人就别夸,听得人好生膈应。”
楼月不理她,随即向方庆道:“若是确定此人来过,那么他也许就在附近,我可让凉州府发通缉令去寻人。”
方庆思量片刻,道:“方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方前辈请说。”
方庆徐徐道:“这河西道上千里迢迢来找方某看病的人并不少见。行路不易,既然来了就没有轻易放弃的道理。更何况这戎人还从高昌来,四千里之遥,我想他并不会轻易放弃。典军何不耐心等上一两日,等那人再次前来?方某担心,典军仓促捉人,打草惊蛇,若任其逃跑了,岂不功亏一篑?”
方庆说的也不无道理。
二人沉默片刻,晚云疑惑道:“师伯这番推测自是在理,可万事总有疏漏,若他不来,我等岂非白白守株待兔,误了时机?”
方庆摆摆手,胸有成竹道:“若他要走早两日也就走了,现在抓人也来不及。若他不走,就会再来。”
说罢,他推说又是,客气地向楼月一礼,转身离去。
二人对视一眼,一时竟无言以对。
良久,楼月感慨一句:“啧,姜还是老的辣。”
虽然方庆的态度并不十分踊跃,楼月却也没有打算真的按兵不动。
毕竟捉那戎人之事必成。若是白跑一趟,他丢不起这个人。
回到都督府,楼月就去找府尹杜襄合计,以核查户籍之名到逐门逐户地明察暗访,并在城门和仁济堂之间来回巡视。
过了两日,依旧毫无音讯,楼月急躁起来,就差把焦虑写在脸上了。他坐不住,又回到仁济堂里,问方庆消息。
方庆正在花厅里喝茶,不紧不慢地让晚云去给他端一碗汤出来。
晚云耐着性子照办了。
“急什么。”方庆气定神闲,吹了吹杯里的热气,“该来的总会来的。”
楼月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忽而见一个跑堂匆匆赶来,对方庆道:“贵客来了!”
方庆微笑,对不明所以的楼月和晚云道:“你们看,我说不用急。”
二人将信将疑地跟着方庆走到堂上,隔着屏风,只听陆回正在跟人说话。
“……我找方庆。”一个声音操着生涩的官话道,“他究竟何时才回来。”
楼月一惊,露出喜色,下意识地握住剑,晚云匆忙将他按住,摇摇头。
只听陆回声音明朗,似在问跑堂:“去向主事通报不曾?说有贵客找。”
方庆看向晚云,晚云低声道:“我想知道那人究竟得了什么病,师伯何不瞧瞧?”
真是麻烦自家人毫不客气。
方庆没好气地扫她一眼,默默地将这笔势必收不回来的诊费记在晚云头上,而后,应一声:“何人要见我?”说罢,悠悠躲着方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去。
楼月手中紧握长剑,仍倚在屏风背后细听。
晚云也紧张地跟在他旁边,几乎将耳朵贴在了屏风上。
“稍后如何拿人?”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问道。
楼月低声道:“人既然都到跟前了,无论如何也跑不掉。堂里堂外都我的人,只消一声令下即可捉拿。”
晚云点点头,而后,却径直走了出去。
楼月吃一惊,忙下意识地去拉她,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