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在王阳面前亮出官府公文,要他即刻出发。王阳并无异议,什么也没收拾就跟着走了。
慕家兄弟见得这般架势,有些惶恐不安,王阳离开的时候,他们一直跟在他身后,却又不敢说话。
慕言拖着步子,在石板踏得响亮。
王阳转头,看二人可怜兮兮的样子,仿佛要被遗弃了一般,有几分好笑。他招招手,让慕浔过来,道:“还记得姑姑及笄那夜,师父在叔公房里跟你说的话么?”
慕浔显然也想到了那日之事,点点头:“师父不会抛下我等。”
王阳笑着颔首:“今日师父带阿言做的功课,你要督促阿言做好。等三月初八,师父遣人来接你,我们和姑姑一道回东都去。”
此去离三月初八还有五日。慕浔愈加不安,可见师父目光坚定,话又咽回去,道:“那……师父要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二日午时,王阳就到了县府。
才下马,他就听到府内急促的脚步声。
不出意外地,王阳看到晚云从里头小跑出来,看到他,眉间一松:“师兄!”
那小脸上,带着些疲惫的神色,一看就是昨夜没有睡好。
“怎么了?”王阳笑问,“莫不是这城中又有什么人得了头疾,让你整夜守着?”
“师兄怎么还笑得出来?”晚云瞪他一眼,走上前去想说话,可见左右站在好些府吏,满肚子的疑问终究没能问出来。
王阳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安抚:“无事,别担心。”
如何放心的下来?晚云目光复杂地望着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府吏领王阳入大堂,晚云跟在一旁,故作镇定:“师兄吃了么?我去弄些蒸饼给师兄吃可好?先吃两口再去,省得没力气说话。”
王阳无奈,他这师妹,就是这副性情。想帮忙又帮不上的时候,就想着怎么往你嘴里塞东西,把你喂得饱饱的。
“有理。”他说,“我确实饿了,你去取些来。”
晚云神色一振,即刻往后院跑去。
蒸饼都是现成的。她晨起用早膳时特地去刺史府的伙房要了些,等到了县府,借后院的伙房,温在锅里。
大堂上,一干人严阵以待。
裴渊对捉拿细作之事颇为重视,且他目前坐镇县里,无论刺史府还是县府,无人敢怠慢。
主事者和一干副手都在,加上裴渊和谢攸宁和所带亲卫,屋里屋外都站满了人。
庖厨里,晚云想着王阳必定没有多少歇息的时间,一时心急,直接从锅里取出盘子。那盘子温了半天,已然发热,晚云猝不及防地被烫了手。
“小娘子小心。”帮厨的仆妇赶紧上前,用巾子替她捧出蒸饼,“心急也不好大意啊,看,都红了,赶紧上药去。”
晚云却不想耽搁,道了声谢,便用盘子盛了蒸饼,急匆匆地往大堂跑去。
才到前院,发现一片肃静,几十号士卒和府吏已经退出大堂,分立堂外。
已经马不停蹄地开审了。
晚云这才明白,王阳方才是怕自己担心,有意将自己支走。她心里骂自己笨,也只得立在门外,无计可施。
这堂审讯,要关门会审。楼月从堂中退出来,才让士卒们将大门关上,便看见晚云傻站在门外,手里还捧着一盘饼。
他怔了怔,踱步过去,道:“正好饿了。”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从盘里拿起一个,放在嘴里。
晚云剜了他一眼,问:“里面要审多久?”
楼月耸了耸肩,顺手夺过她的盘子,道:“谁知道,须得看你师兄有几分诚心了。他若说得明白,一盏茶就出来。否则,一两个时辰也是寻常。”
一边说着,他一边往厢房而去。
晚云却往门前去了几分,听见里头隐约有声音传来,似乎是王阳的,不由得伸长了脖子。
守在门外的冯安笑着上前,道:“娘子,典军叫你呢。”
晚云回头看,楼月对她打了个回去的手势。
她踌躇片刻,只得走去厢房里。
这一关门问话,就去了一个时辰。
晚云刚一听见响动,就跑了出去。
她站在门边上,看刺史府和县府的人鱼贯而出,最后谢攸宁出来,又关上了门,唯独不见裴渊和王阳。
晚云赶紧上前问:“三郎,我师兄如何?”
谢攸宁示意她噤声,带她往厢房去,温声道:“你且安心,鸿初兄无事。只是九兄似乎还有些话要说,单独把他留下问话,你且再稍候片刻。”
晚云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坐回榻上,方觉得手里已经捏出了汗。
“事情都查明了么?”她忙问道,“我师兄怎么说?”
“大致说清了。”谢攸宁道:“是阳关办司城守令之人勒索了你师兄,并非你师兄向城守买假文牒,和回春堂的供词都对得上。不过此事还需派人往阳关核实,一时半会,你师兄还不得离开沙州,只能待一切查清再放行。”
总不过晚些时候走,最重要的是师兄一切安好。晚云点点头。
楼月听罢,又从盘子里拿了个蒸饼,边吃边说:“跟你说了,我师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