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顿了顿,又道:“说起来,你和晚云性情有几分相似,有些难缠,有些热心,又倔强得很。别多想,你既然是我师弟,日后都是。我若有伤你之处,大可跟我只说,别跟小女子似的哭哭啼啼。”
哭哭啼啼……
他心想,好个常晚云……
但这番话入耳,楼月还是觉得心头一热。
师兄竟然在跟自己道歉,他鼻子莫名一酸,几乎又要流下泪来。
但就在此时,裴渊笑意一敛,冷声道:“不过,你日后再带云儿去喝酒,别怪我不客气。”
楼月凛了一下,即刻保证:“师兄放心,死也不会再有这等事!”
这话听上去真心实意,裴渊满意地“嗯”一声,悠然而去。
……
楼月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自得地喝着粥的晚云,冷声唤了声:“常晚云。”
“嗯?”
“日后你再喝酒,就是捡来的。”
说罢,他瞪了她一眼,起身走了。
晚云莫名其妙,心想,他这是怕再被喝倒了吧,傻瓜。
沙州的回春堂,离住处不远。
早膳后,晚云出了门,径直往回春堂去。福禄已在堂中等候,见她来到,拱手笑道:“小人还担心娘子找不着路,正要往刺史府去。”
晚云也笑:“褔叔真是个妥帖人。”说罢,她往堂内探了探脑袋,问,“何主事何在?”
回春堂的主事名唤何田,上次替王阳往刺史府递信时,晚云曾与他见过一回。前两日,晚云及笄,他也来过,但因为还有别事要办,只匆匆打过照面。这回,晚云打算好好跟他打个招呼,顺便感谢他给福禄腾了住处。
福禄却道:“景谷县那边,似乎有些公务要找何主事,一大早就有人来把他唤去了。”
“是么?”晚云讶道,“他可说了何时回来?”
“说不久就会,也不知何时。”
晚云了然,打算就在这里等一等。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入后堂,晚云寒暄道:“褔叔在这里住的可好?”
“甚好。”福禄道,“何主事对小人甚是照顾。没想到沙州一个医堂,居然养活了那么多人,着实教小人刮目相看。”
晚云道:“是么?莫非比凉州号还多?”
福禄左右顾盼,小声道:“娘子别说,小人瞧着,确实比方主事的凉州号还多。何主事还管着自己的商队,小人看着有近百人。”
晚云诧异。她也以为回春堂只是个小堂,否则在这仁济堂摸不着的地方,自己做大就是,怎么甘心做仁济堂的下线,还跟仁济堂分利钱?
没想到却是个大商号。拥有近百人的商队,可不是个小数目。就是在东都,拥有这等规模的商号也不超过十个。
她点点头,四处张望,这医堂的格局不大,前面是铺子,后面的杂院,想必跑堂们并不住在这里。
入了厢房里,二人坐下,便说起珍宝阁的事情。
晚云将昨夜裴渊所说的安排告知福禄,:“官府的查验只是走个过场,但是我寻思着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否则不好交代。”
福禄拱了拱手,问:“娘子的意思是?”
晚云抿了抿唇,思忖片刻,而后道:“褔叔,姚火生要我替他守好这间铺子,其实是要保护你们。若你们不在了,我要这件铺子也没用。所以保证你们不被姚火生连累是首要的,我想也是姚火生的意愿。”
福禄赶紧道:“小人知晓,这也是小人的愿望,娘子要小人做什么只管吩咐。”
晚云点点头:“我想要你们……主动投诚。”
福禄怔了怔,不解道:“我等并未造反,何以投诚?”
晚云耐心解释:“我们知道珍宝阁上下与此不相干,但你须得知道,珍宝阁出了反贼,其余人等即便不连坐,按理珍宝阁也得充公。纵然凉州都督府可以看在九殿下的面子上放过珍宝阁,但这么做难以服众。一旦有心人挑拨起来,将那造反之事借题发挥,不但九殿下那边会扯出麻烦,你们亦难逃再被盘查。而若是此事闹大,就不是走走过场那样简单,兴许会人财两空。”
福禄大惊。他只是帮姚火生打下手的副手,和各路人马打交道都是姚火生亲力亲为,他不懂,也最怕这个,所以这些日子无论如何也要请动晚云出面主事。如今听闻了这些后果,更是忐忑不安,原先稍稍安稳的心又高高悬起。
他赶紧问:“依娘子所言,我等该如何是好?”
看他慌张的神情,晚云有几分欷歔。
都是写远离故土的人,在别处活的心惊胆战,惴惴不安的。若是可以,她想借仁济堂多给他们些庇护。但此事还需与王阳商量,她不能仓促保证些什么。
她说回投诚之事,道:“褔叔不必惊慌。我们要做的只是把珍宝阁上上下下都从此事中摘出来,此事并不难,你且听我说。”
“娘子请说。”
“殿下今日即将去信凉州,褔叔若是能动身,须得这两日尽快返回,经过甘州、肃州的分号时,将事情一一吩咐下去。褔叔先如实告诉我,堂中众人,是否已经知晓姚火生叛变之事?”
福禄赶紧点头:“此事闹得那样大,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