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攸宁见到晚云看他的神色,知道姜吾道必定跟她说了些什么,于是主动坦承:“我昨日喝多了……”
“我知道。”晚云打断道,“我和师叔解释过了。他不是嘴碎之人,不会跟别人胡乱说。”
谢攸宁看她这副态度,忽而觉得有些陌生。
他说道:“云儿,你和九兄的事情,阿月跟我说了,恭喜你如愿以偿。”
晚云回:“你替我把薛鸾支到阳关的事,我也听阿月说了,谢谢你。”
两人这么一板一眼的客套,说完了下来,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云儿。”谢攸宁的掌心在身后紧了紧,道:“我们能回到过去么?回到一起从凉州过来的时候。”
他的神色并不能像话语那样洒脱,可他须得这么做。
晚云望着他,抿抿唇,轻声道:“自是可以。”
她站的只有两步远,可谢攸宁从未觉得她如此远过。
他有许多话想说,但不能说。怕说了得不到期待的答复,或者说必定得不到期待的答复,反倒落的失望和尴尬。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和他一道看雪山、赏日出的阿晚。
那个阿晚与他才相识三个月,却叫他无比想念,甚至于心头空荡荡的,怅然若失。
他黯然,勉强一笑,问:“你现在要去哪里?我左右无事,送你去。”
晚云指了指院子:“我回去给阿兄换香。”
晚云回医帐里取了些许刚置好的香片,放在木盒里,便随谢攸宁往寝院走。
军营里忽而多了万余人,好不热闹,一路上多有停下来和谢攸宁打招呼的卫士。
谢攸宁年仅十九就当了右将军,不是光靠着永宁侯世子的招牌,还有他待人接物的本事。这些打招呼的人,他可不是简单点头而已,叫得出名字的通常还会多说上一句。时而是客套,时而是别人的私事。
可这样于他并非表面功夫,他是真的乐在其中。
谢攸宁见晚云在看他,问:“在想什么。”
晚云笑道:“想你真厉害,少年得志。前阵子还听阿兄说,你此番夺了高昌,当赏头功。”
谢攸宁却不似想象中愉悦,“那都是九兄铺好了路子,凤亭准备的人马,我只是踹来临门一脚。我这人就是运气好,有兄长们照拂,最后还不要脸地蹭他们的功劳。”
说罢,他露出个苦笑:“我那时想一个人去高昌摆平此事,当一回英雄,没想到最后还是离不开九兄。所以……”
他说着说着顿住了,晚云看向他:“所以什么?”
所以也不能跟他争什么。谢攸宁沉默片刻,终究没有说。
多说无益,他得戒掉和她说心事的习惯。
他敷衍道:“没什么。”
晚云能察觉他神色的变化,顿了顿,转而笑道:“对了,三月初二是我的生辰,也是及笄的日子,师伯和师兄在尧村张罗了个及笄礼,你能来么?”
谢攸宁点头,“我听阿月说了,我自然要去。可是那样重要的场合,怎么连张请柬也没有。“
晚云眨了眨眼,凑巧看见王阳从院子里出来,招手唤道:“师兄来的正好,我有事问你。”
王阳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卷书。
他看见是谢攸宁,拱手道:“今日阿言顽皮,打扰谢将军了。”
谢攸宁笑答:“无碍,我正要上城楼巡视,顺带带他上去看看,不费事。”
晚云无暇过问他们是怎么认识,只抓着王阳问:“方才谢将军说,我的及笄礼怎么没有请柬?我想想也是,师兄的冠礼备了请柬不曾?”
“自然有。”王阳理直气壮地说:“不过我的冠礼来的人多,你的及笄礼来的人一只巴掌都能数请,何须请柬?亲自登门邀请便是。”
晚云不服气:“师兄分明是懒得动手。亲自登门邀请是自然,可请柬也是礼数,一一写清地点和时间不好么,否则人家忘了。”
“嗯,还是你贴心。”王阳笑一声,道:“我还有事要忙,你自己写,写完了自己给别人送去。”
晚云:“……”
“又要周全,又想不必自己动手,没有这样的好事。”王阳悠然说罢,用书卷敲敲她的头,“听话,自己写去。”
晚云烦闷地拂开。
谢攸宁笑看二人打闹的样子,不由苦笑。
晚云就是这性情,在任何人面前都这般讨喜,打成一片。
只有自己不明白,深陷进去……
“罢了罢了。”谢攸宁忙道,“我方才不过随口一提。你师兄说的对,若是只有我等几个,大可不必费这些虚礼。都是自己人,叫一声,过门吃饭,没那些讲究。”
王阳微笑:“还是谢将军善解人意。”
晚云的嘴角抽了抽。请柬一事明明是谢攸宁提的,到头来被夸奖的还是他……
“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来个打蛇上杆,笑嘻嘻,“三郎送我什么当生辰礼?我记得离开凉州时,你向我借马,言之凿凿,说要赔我一匹大宛马。当下既然遇上我重要的日子,何不兑现?”
谢攸宁脸色一僵,不由挠了挠头。
大宛马对于他来说,再贵重也买得起。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