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细细研读信件,疑心道:“信中确实提到老九,但未提及孙凤亭,不知那边究竟什么情况。”
裴律不屑道:“孙凤亭那粗人,连兵马也没有,掀得起什么风浪?想必躲到高昌城里和谢三郎一道哭鼻子去了!”
一干将官听罢,笑了起来。
太子却神色不改,沉吟片刻,道:“戎人来降一事不可大意。去信,议定时日,使其残部将军却大军三十里来我营中降,务必带上老九。另外,遣人前往高昌找薛鸾,让她代为捉拿孙焕、谢攸宁等一干人。告诉她,事成之后,我可保她平安无虞地返回太后身边。”
诸将领命退下。
裴律笑道:“这下,兄长可安心了。”
“言之尚早。”太子却不似他这般乐观,只道,“这降书虽然货真见识,但莫忘了,高昌和老九那边的消息,我们向来依靠一个叫‘郎主’的人,此人至今尚未现身,是人是鬼我也不得而知,他的消息我等又如何全信?”
裴律讶然:“兄长信不过那人?这可是父皇给我们的信道。”
太子道,“那人只效忠于父皇,而父皇的心思那样深,我等又如何猜得透?我想来想去,总不放心。”
裴律笑道:“兄长何不这样想,父皇连最秘密的信道都借给兄长用了,就是对兄长的信任。这样的能人,父皇若不留一手,岂不是让兄长挖了去?臣弟以为没什么可疑虑的,是兄长思虑过甚了。”
太子听罢也有几分道理,叹口气:“但愿是吧。”
裴律想了想,又小声道:“兄长方才提及薛鸾。我小时就听说,她是前朝宫中有名的美人,兄长可曾见过?”
太子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见过,是挺美的。不过我劝你别胡来。她按理是我等的表亲,不能冒犯,而且此人又是祖母的心尖肉,你我得让她须头须尾地回去。否则祖母发起火来,父皇也不会叫你好过。”
裴律有些悻悻:“知道了,臣弟就是好奇。”
戎人来降的日子,定在三天后。
裴瑾没去,晚云自然也不能去。
众将士都好奇地往大帐边上去看热闹,倒显得裴瑾这里冷冷清清的。
他在帐中看了看晚云,道:“你现在若想逃跑,倒是方便得很。”
晚云却只坐在榻上,不知在想什么。
“放心好了,”裴瑾道,“他毕竟是个皇子,不会有性命之虞。等那纳降之事办好了,我想办法让你见九弟一面?”
晚云摇摇头。
裴瑾又道:“你可是觉得,九弟那般骄傲的人,未必想别人看他被俘的样子?你是没当过俘虏。当俘虏最需要他人雪中送炭。你要给他递块饼,他能哭出来。”
晚云看他一眼:“如此说来,八殿下被俘过?”
裴瑾僵了僵,面色不改:“总而言之,你要是能见就见一面。等日后想要见就难了。”
“为何?”
“这还不简单?”裴瑾道,“裴渊自作主张夺城,要是事成还能说将在外有所不受,但如今被俘,势必被问罪。”
“问罪?那会如何?”她问道,“会被杀头么?”
裴瑾暗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这便要看父皇的决断,我估摸着,至少也要夺去王爵,贬为平民,再流两三千里。”
晚云看他的坏样就知道他在玩笑,并不当真,只顺着回:“他若真的贬为平民也不错。九皇子的名号听着风光,却时时性命难保;再看看皇家,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远离了倒是安稳。”
裴瑾一愣,冷笑:“凭你这话,我可即刻让人将你凌迟。”
晚云不以为忤:“我不过是将八殿下的心里话说出来罢了。”
“什么心里话。”裴瑾嘁一声,“你不曾做过皇子,又怎知做皇子的好处?就拿九弟来说,他只会打仗,没了官饷,只怕他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说不定会沦为乞儿。”
“才不会。”晚云道,“阿兄博学多才,还是我的开蒙师傅,到乡塾当个西席绰绰有余。再不济还有我,我能赚钱,怎会让他沦为乞儿?”
她说得振振有词,双眸生光。
裴瑾一度觉得,她是恨不得真的把裴渊包养了。
“没想到,九弟那样清冷的人还会得人维护。”他摇头,“老天当真不长眼。”
晚云道:“就算没有我,阿兄身边还有三郎和凤亭兄那样的手下,断不会让他凄凉。”说罢,她却盯着裴瑾,“殿下不也是带兵的么,怎么孤零零的?你的左右将军呢?”
裴瑾长叹一声:“我和九弟真是难兄难弟。带了个左将军,如今给太子干活去了,右将军梁平先前回了京师,如今还在路上,也不知何时才能赶到。要是我那梁郎在,我也不必成日揪着你说话了。”
晚云白了他一眼。
正说着,主帐有人来传话,说太子有请。
裴瑾拍拍衣裳,慢条斯理地任亲卫给他穿上氅衣,整了衣冠,道:“你留在此处,我去瞧瞧你阿兄成了什么落魄样。”
晚云对裴渊被俘的事,一直存疑。
裴瑾离开之后,她乖乖在帐中等着,但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来。
正当她走出帐外张望,忽而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