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豁然开朗了,从下学回宫用膳再到洗漱安歇,我都心神不宁。
在榻上一番辗转反侧思虑;
夫子常教戒我,要替父尊分忧。
再一算时辰,父尊此时应当还在晨阳殿批阅各族所呈的折子。
反正总归是睡不着,此番不如主动去向他老人家请罪认错,好叫其消消心里的郁闷。
此念头一处,我都快被自己的一片孝心给感动而泣了。
遂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起来,利索套上外衫和靴袜。
寝殿当值的灵婢灵侍打盹打得正欢畅,我拢了盏萤火灯,放轻步伐,就着夜色推开朱漆大门。
守门的灵侍由半瞌中惊醒,见着我先是愣了愣,而后慌忙俯身行礼,红着脸扭扭捏捏道:
“公主,我不是故…故意…”
我掏了掏耳朵,摆摆手示意他起来。
转身时,与突然冒出的子知撞了个正着。
萤火灯受了惊吓,散乱开来,满空乱飞。
瞧见是我后,子知干干笑了两声;
“呵呵!公主还未歇息?!”
他揖作的有些慌乱。
我眯眼瞥了瞥他那泛着油光的嘴角。
很显然,这家伙又到膳房去偷吃了。
还未待我开口,他便热气腾腾地凑了过来,脆生生道:
“公主,猜猜方才我在殿墙外遇着谁了?!”
他油乎乎的双手随意在衣衫上绞擦了两下,我往后退了半步,淡淡道:
“不想猜。”
语罢转身便要走。
他抢在前面,伸手一拦,哀怨道:
“唉!人家说还不成嘛!”
我这才抬眼将他一望,
他一拍掌,乐颠颠道:
“此事还要从放膳前说起;今日伙房里人手紧张,我就去帮着备菜了,摆好膳食后……”
我脸一黑,这货一贯的臭德行又来了!
他滔滔不绝说的正在兴头上,我不耐烦抱了手忍无可忍地打断他:
“讲!重!点!”
他一惊,委屈的瘪了瘪嘴;
“我在回宫时,瞧见紫云尊后伫在沐韵宫殿墙外,眼光涣散,似有心事。”
“我本欲上前问安,却又怕扰了她老人家,只是不料尊后一站便是数个时辰,直到方才尊后屈身离去,我才得以回宫歇息。”
他说完将头埋得低低的,想是方才我那忍无可忍的气势有些骇人。
随即抬手在他额际弹了一下,
“回去好生歇着,下次去偷吃记得给我也捎一点。”
他一愣,抬头贱兮兮一笑;
“公主早说嘛……”
对上我厉冽的眼波,他默默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匆忙推开那半掩的朱漆大门钻了进去。
我揉了揉太阳穴,
这一个两个,好处不学,倒是将我的坏处尽数学了去。
脑中突现紫云那张正容亢色的秀脸,我不禁喃喃自语道:
“既来了,为何不进去??”
经此耽搁,已近子时,不知父尊是否回寝殿歇息了?!
待抵得晨阳殿外时,往里一探,得见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心下不禁暗自庆幸,想来今日折子有些多。
当值的一众蝶侍齐刷刷抱拳下跪,我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
而后提起裙摆往玉石门槛上跨了过去。
我灵蝶一族耳朵尖,远远的便听到殿内有议论声。
咦?!
看来今夜的晨阳殿很是热闹。
殿内父尊负手立于水晶座椅旁,面色清冷。
位于他身旁的龟夫子捋捋墨绿衣袖,神态高深莫测;
“盘古幡拥有撕裂鸿蒙混沌之威,粉碎诸天时空之力。”
“昔日先神为削减其强悍威力,将盘古幡一分为二。幡面为元绽珠,幡杵为降魔杵。”
“当年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一战,降魔杵不慎被毁,元绽珠虽可破万界,却是可御不可攻。”
他端起玉桌上的酒樽稍稍一抿,圆溜溜的双眼微瞌;缓缓道:
“况且吾等只知星象有异,却不知此‘异’乃何因素所铸,更不知会在何时开局。”
云诺一饮尽杯中酒,笑似非笑;
“或许,此‘异’并非外力。”
龟夫子难得没反驳他,选择沉声默认。
位于他们对面的邑冉淡淡蹙了蹙眉头,却未发声,只是低头饮酒。
殿内静寂片刻后,父尊轻叹一声,转过身面对三人;
“预稷卦象可有转圜余地?”
他蓝眸中添了几许惆怅。
龟夫子放下酒樽施施然起身在他面前站定,道:
“卦象既已出,便再无回转余地。”
他红唇微扬;
“天道虽不可逆,但可为。唯有夹缝求生,或许可余一线生机。”
云诺一面露担忧,
“外界明面平稳,实则暗涌波动,公主虽有神力护体,却心思单纯……”
龟夫子却似有什么笃定在心中,波澜不惊打断云诺一:
“正因心性纯良,才应好好历练。总之,权衡利弊下唯有如此,或许此次出界乃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