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梢微挑,宽袖一拂,示意我看潭中。
我不知所然望了过去,瞧见潭面上漂了只膘肥体壮的怪鱼,那鱼鳞片闪闪发光,腮鳍银白的肚皮皆往上翻;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条肥鱼显然已经一命呜呼了。
我身形当即一顿;莫非是方才被我用山石给不慎砸死了?!
邑冉那厮亦同我一般抱了手,脸上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没错;就是你!不用怀疑。
我脸一垮,默默将抱着的手给放了下来;这鱼也忒不经折腾了,被这么砸一下就挂了!况且这准头也忒好了点!随即一手扶额;
“说吧!要赔多少灵核?”
他闻言唇边携了丝笑意,沉声不语。
而我此刻只觉得这‘笑’分外扎眼,之后他望了我一眼,云淡风轻拂了拂袖道:
“罢了!一条灵鱼而已,不是什大事。”
我心下一松,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只不过……”他忽然话锋一转。
心再度提起;“只不过什么?”我急切询问。
“此灵鱼数日前被魄龟放养于此,本欲借此绿潭助其化身,却不想…”他望着那肥鱼惋惜摇了摇头。
他口中的破龟便是龟夫子,往日偷摸到廖落捞的,仅仅是些灵智未开的蠢鱼;夫子都为此大动肝火,甚至亲自到灵蝶宫找父尊彻夜长谈;
我不禁抹了把汗珠子,若是叫夫子知晓我砸死他一条就快化身的灵鱼,那这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且能让他亲自跑一趟,说明这条肥鱼对其来说定尤为重要。
哎!琉韵呐琉韵!你说你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呐!!?
不过也罢!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寻求解决之法,此事件绝不能传到龟夫子耳边,所谓能瞒一时是一时;
大概扫了一下在场的几个人,蜜儿是绝不会告我的密,那鹤发小老儿的主子是邑冉,如此只要搞定邑冉就相当于搞定了他;
于心中盘算了一番;我呵呵干笑两声往卷云上跳了下来,像在无尽深渊那日一般,生猛冲其大腿扑了过去;
眼见就要抱到他大腿时;额间抵了一只手,乍然一推;我便一屁股跌坐在石子小径上。
石子硌得人生疼,我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站起来揉了揉屁股,额间还留有他掌心微凉余温。
把人推哪儿不好,非照着石径上去,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琉韵呐琉韵!千万忍住,莫要冲动!记住你此刻还有求于他!万一不慎将其给惹恼了,他一个不爽,把今日‘灵鱼之死’全盘对龟夫子托出,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遂再次行至他跟前,神色近乎哀求。
他嘴角笑涡浅浅隐匿,足尖一点,整个人轻飘飘掠过潭面,至对面的亭台玉柱边悠然道:
“帮你亦非不可,此处亭台楼阁荒了数载,积了好些污垢尘土,若你能将其拭干净;本座便遂了你的愿。”
要清扫此处的楼阁确实要耗上些时辰,可若是能换取他‘守口如瓶’,倒也值了。
左右不过是费神耗些灵力罢了!故此,我毫不犹豫的便应了下来。
他定眸看向我,唇边噙着的一抹笑别有深意;
“既已应下,此番便没有反悔的余地;本座素有洁癖,故整个清拭过程务必人手亲扫亲洁,不得施法。”
我心里咯噔一下,直呼非人哉;
不能施法清洁?!这么大的一个楼阁外加亭台,那不得累得丢掉半条小命!
龟夫子的抄书,父尊的责罚与累得丢掉半条小命;权衡利弊后,我果断选择了最后。
好在今日将蜜儿一并带来了,有她助力应当能省下不少时辰,
只是;还不待开口,蜜儿便匆忙召来火烧云;
“公主,我突然想起府中还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哈!”
语罢,她驾上火烧云“嗖”一声便没了踪影,那鹤发小老儿亦转首望向别处,我呆在原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立于亭台边的邑冉手微扬,我眼前便凭空多了一把棕皮扫帚和一块抹布,甚至还立了木桶,
他瞟了我一眼,轻唦唦飘出一句:
“这便开始吧!”
言罢,他顺势慵懒抱手倚在亭外的玉柱上,素衣墨发随风舞动,一眼瞧去;一派飘逸。
我撇了撇嘴,纵使心中有万般不愿,亦不得不一手握扫帚,一手提上满载水的木桶,晃晃荡荡地朝楼阁走去,在进楼阁前还不忘狠狠剜了眼他。
将清拭阁层的最后一桶污水倒尽时,我已然累得气喘吁吁,流出的汗水从里衣湿透至外衫。
湿哒哒的粘稠之感极其难耐,抹了抹两鬓的汗珠子后,我把外衫一脱,索性就地而坐。
稍作歇息后,我继续起身提木桶,同时于心底将邑冉那厮‘问候’了数遍,肚子此时亦“咕咕”叫唤起来;
我和蔼地抚了抚它,安慰道:
“乖!只待把那破亭台清净,便可回沐韵宫大快朵颐了!”
抬首时,余光瞥到侧方小径上有个人影,定睛一瞧,原是那老槐树;
此刻他正弓腰低首,不知在摆弄何物?!我蹑手蹑脚靠近其身后,欲吓唬吓唬小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