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沉对上小姑娘闪着坚定的眸子,心疼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跟北辰说了一声过去之后,滚着轮椅到她跟前,柔声道:“睡会儿,到地方了我喊你。”
冯将军的病,对于别的大夫来说可能是不治之症,可对她来说,或许就不是,她或许能救得了他的命。
“嗯。”宁菀乖乖的点了点头,小脸蹭了蹭他的手掌心,抱住他一直胳膊,又闭上了眼睛。
她很累,给人看病,也是需要精力的,她现在必须要让自己好好的休息一下,攒一点精力,等会儿好给人看病。
容九沉低声跟小姑娘交代冯将军的情况:“半个月前,他守城的时候,被火枪打中了左胸,三天前,我给他服用了一颗神仙丹。”
宁菀正在想着,现在的火枪,用的是铅弹,一旦中弹,弹片会碎裂在胸腹间,就算是手术,也极难处理这种伤势,再加上铅有毒,半个月,足以造成慢性铅中毒了,不过听他说神仙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什么神仙丹?”
容九沉轻抚着小姑娘柔软的长发,道:“你给我的药丸,神仙草做的,神仙丹。”
宁菀愣了一下,紧跟着笑了,对他的取名能力勉强表示了认同:“行吧!”
容九沉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肩:“别说话,多休息会儿。”
他本来以为,那颗药丸,可以保他五天时间,小姑娘来的当晚,让她好好休息一晚上,再谈其他的事情,没想到他的病情发展的如此严重。
马车一路前行,到了半路,大概也就过了小半个时辰。
轰的一声炸响。
容九沉眉心微蹙,在心里叹了口气,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小姑娘的耳朵,怕她被惊醒。
宁菀却是已经睁开了眼睛,不用人说也知道是什么情况,睡的迷迷糊糊的,声音也带着些许的沙哑:“大金军经常大晚上的攻城吗?”
容九沉点头:“一晚上总会有那么几次到十几次的攻城突袭。”
最多的时候,双方死战两天两夜。
那一次,大金军伤亡有一万人,他们伤亡三千。
他们来州守城的一方,伤亡比大于三成,已经是很惨重的伤亡人数了。
当然,大金军那次之后,也知道了来州将士们守城的决心,不死不退,之后他们便不再强攻,转而骚扰。
守城的一方,最累的不是战斗,是防守,是日夜不停,不能有丝毫松懈的防守,被一次次的佯攻骚扰,将士们精神紧张,谁也不知道这次佯攻之后,下次会不会就要发起攻击。
刚开始的时候,时时刻刻要打起全部精神来防守的将士们被折磨到心力交瘁。
后来,她送来了望远镜之后,情况就好了许多许多。
有了望远镜之后,就能看到佯攻的敌人后面,有没有隐藏起来的大股部队,如若有,就全力防守,如若没有,便不用这么紧张。
宁菀微微偏头,小脸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安安静静的,像是只小猫儿似的,在安抚着他,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时间长了,来州的人也就能习惯炮击的声音了。
城墙的方向,炮声阵阵,震耳欲聋。
马车又行驶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将军府的门口。
进门槛的时候,马车颠了一下。
宁菀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凌乱的发,把发髻拆掉之后,三下五除二的就挽了个丸子头,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笑着问:“容九沉,你看我有没有精神一点?”
容九沉看着脑袋上扎了个歪歪斜斜的毛绒绒发髻,可爱的像是个小团子一样的小姑娘,看着她瞬间就被她自己掐红的小脸,心疼的摸了摸,点了点头:“很精神。”
“那就好。”宁菀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是个大夫,大夫看起来就要精精神神的,才能给病人带来力量。
她掀开帘子,就见马车已经进了府,朝着前头一路过去。
冯将军冯冀,是来州的驻守大将,他是文官出身,刚到来州的时候,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守了来州十年,跟大金军对战了十年后。
他现在,是文官里头,最能打,最会带兵的武官。
容九沉本就是个知人善用的人,很欣赏他,不忍见到他就这样死去,否则也不会把他自己用来保命的神仙丹,给他吃。
马车,在主宅前停下。
容九沉跟宁菀下了马车,冯将军的副将,王副将带着他们进了冯冀的卧房。
宁菀没听容九沉说冯冀的年纪,本以为这位将军,怎么也得三四十岁了,没想到是位青年将军。
他也就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不过伤痛的折磨,让他瘦的吓人,整个人形如枯槁,身上除了头部,心口,满是黑色的死气。
若不是容九沉给他服用了神仙丹,护住了他的心脉,黑色的死气,早就侵入了他的肺腑,跟头脑。
而现在,这些围在心肺跟脖颈间的死气,在蠢蠢欲动,拼了命的想要越过界限,夺去他的性命。
冯冀听到了脚步声,费力的睁开眼睛,见是容九沉,努力的想要撑着身子起来,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了胳膊。
他呼吸有些困难,像是胸口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攒了一口气,才让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