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说程信是见过大世面,给皇帝建过行宫的人,可他自己知道,他在里头就是个小工头罢了,钱也赚过一点,可五千两的银票,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些惊了:“这钱……”
宁菀就道:“前期你就辛苦点,采买建材,工人的工钱就由你来负责,等过段时间,我会给你派专门的账房过去。”
她现在还没找到愿意过来工作的读书人当账房先生,读书人都是有大志向的,哪个不是冲着科举及第去的,哪个不梦想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至于那些做账房的,都是科举无望,混口饭吃的,好好的读书人要是跑去做账房,会被人瞧不起的。
“我小账会算,这么大的帐,我算不了。”程信实话实说。
宁菀想了一下:“程大哥你是识字的对吧,你帮我再找些识字的人,我这几天教他们筹算,前期我带着他们一起理账。”
她还不信了,读书人不当账房先生她就找不到人,她自己教人算账,培养账房。
程信瞪大了眼睛:“宁姑娘还会筹算?”
宁菀道:“会一点,算账够用。”
做人嘛,还是要谦虚一点点的,虽然她什么都会不止亿点点。
“那好,我帮你找人。”程大哥忙不迭的点头。
像是宁姑娘她家二哥那样的秀才他找不到,认识几个字的还是能找到的。
他家儿子就在学堂上过几年,不过实在不是科举的料,就回家跟他一起做泥瓦匠了。
程信办事速度是很快的,这天下午的时候,就领着二十多个年轻人过来了,大的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最小的只有十三四岁。
宁菀:……
“宁姑娘,这些都是识字的后生,卓业他差点就考上秀才了,他是个童生。”程信把一个二十岁左右,长得清清秀秀,看起来很是老实的年轻人拉到了前头。
这些年轻后生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军户人家的孩子,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猛地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很多都红了脸,不敢去看她。
“你们好。”宁菀笑着打招呼,落落大方的看着他们道:“今天时间已经很晚了,咱们先互相认识一下,我叫宁菀。”
她话音刚落,年纪最大的那个男人走了出来,目光不善,一脸怀疑的质问她:“你会筹算?”
宁菀点头笑笑:“会一点。”
男人听到这里,嘲弄的笑出声来,会一点就是不会吧,也不想跟她一个黄毛丫头一般见识,只是生气的看向程信:“程叔,我是信你才愿意跟你来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一个女人来教我筹算?”
程信尴尬了,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宁菀,才对他道:“宁姑娘是有真本事的人,会不会筹算你上了课不就知道了。”
“我才不会跟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学筹算,小小年纪就在外头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他说完,不屑的看了宁菀一眼,转身就走。
程信看着他离开,脸色涨得铁青,也是他没说清楚,心里急着想要做事,就把人都给带来了。
宁菀倒是一点都不生气,古代人封建思想是有局限的,他脑壳也就那些东西了,面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只是浑身的气势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看着剩下的人:“现在你们想走的人就赶紧走。”
她话音落下,好几个人想也没想就已经转身跑了,走之前还不忘极为生气的给程信一个眼刀。
转眼间,二十多个人就只剩下十多个了,除了那个卓业之外,都是年纪较小的。
其中有好几个人也是一脸犹豫,眼神晃动着,估计也是给程信面子不好当面甩脸子走人。
程信一脸歉疚的看着她道:“宁姑娘,都是我不好,我心急想要找人,没跟他们说清楚,让你受委屈了,你的本事我是信的,他们不学是他们的损失。”
女人怎么了,宁姑娘就是比男人都厉害,现在不学走人,将来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这边闹了一通之后,宁菀跟过来的人说了一下想要来跟她学筹算的人,明天辰时在这里集合,就让程信把人都给领走了。
她跟申铁匠说了暂时就要借他的地方作为学堂,之后瞧了眼天色,才告辞离开。
到了门口,就见宁惟谨迎面走来。
宁惟谨对着她笑笑,等她走到跟前,顺手递给她一个油纸包。
宁菀拿过油纸包打开一看,是几块桂花糕,桂花的味道清甜,钻入鼻孔沁人心脾,她对着他笑笑,道:“谢谢大哥。”
最后一抹天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笑得好看,也很真诚,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宁惟谨只觉的一颗心都跟着揪了一下,他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用多少时间,用多少心,才能换来她沁入眼底的笑。
两人一起往刘老家里走。
宁菀在吃着桂花糕,有人给买她为什么不吃,她吃一块,就会让宁惟谨也拿一块。
宁惟谨吃不出嘴里的桂花糕是什么滋味,走了好远才道:“小妹,我跟爹明天就回军营了。”
宁菀点了点头:“哦!”
宁惟谨叹了口气:“你跟娘回家住吧,在刘老家里麻烦他老人家也不是事,你放心,我跟爹商量过了,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