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胆大,因为他曾经一个贼。
驳壳枪口朝下,插在腰间。
又帮杨大个儿上下前后做了次检查,没有看出一点不妥之处。
把天亮前从村里偷来的旧褡裢丢到肩头,趁外边路上没人,两人上路,直奔南边走去。
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冒起,微风就热呼呼地吹来,地上庄稼地里,意外的有些绿色,两人对视一眼,有些诧异。
天天在村里干活的两个家伙,突然到了这空旷无边的平原,心里有说不出来的舒展。
远处高大的树木带着一团团绿,跟山里大不一样的,要不是因为距离后边的封锁线并不太远,两人又都有枪伤,才偷了别人的衣服怕被发觉,真想拉开嗓子大喊几声:“小鬼子我入你娘!”
两人东跑西颠,跳跳纵纵地在路上跑上几步,杨大个把儿子甩了老远,一块土块砸在杨大个身上:“人跑那么快干什么?”
两人没什么目的,路上开始出现一些挑担背筐的百姓,两人小心地混入赶集的人流中,大步地朝南边走去。
前边出现一片灰影,看起来倒像个被围墙包围着的小镇。
慢慢前行,围墙变得更高,两人混在人群中,围墙上开了道门,两个端枪的侦辑队员怒目横眉地拦在,围墙上几个土黄色治安军来回走动,看着下边黑压压的人群。
猴子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小镇,小镇围墙周围一条深沟围绕。
从沟边高高的堆土判断,防护沟又宽又深,放落的吊桥,像个长长的跳板,横架在防护沟上。
“居民证!赶紧的...”防护沟边吊桥旁边,一个干瘦如柴的黑衣侦辑队员,瞪圆大眼珠子,把手中步枪左右一拨拉,大声怪叫了两声。
靠近他的人,赶紧将皱巴巴的“居民证”递给他。
“我觉得他才更像猴子”杨大个儿看着旁边的猴子嘀咕。
猴子不回话,站在远处,脸上带着笑,仔细看着前边的人们的动作。
“你俩的居民证呢?老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带证别想进去。”瘦侦辑队员对面前两人大吼。
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哭丧着脸:“麻杆,别冲老子吼,咱们一个村的,你又不是不认识我,俺明明带了,咋就不见呢?”
“兴许是掉了,赶紧回去找。”
“找个屁,麻杆,俺今天去王队长家吃酒,这一回去,还吃得成么?”
“麻杆,你别瞎咋办呼,赶紧让俺进去。”另外一个根本就不给这侦辑队员面子:“不然你家那块地,老子不给你浇水。”
“嘿嘿,今年天旱,浇不浇都没用,赶紧滚。”瘦个侦辑队还是把手上一摞居民证还了回去。
有证没证的一大群人都被放了进去,过了吊桥往镇里走。
猴子仔细的看着前边人群,把顺出来的居民证拿在手上,领着杨大个儿,跟着人群向前慢慢移动,逐一接爱检查。
幸好,人太多,又逢集,没有搜身。
居民证落在了那个瘦侦辑队员手中,居民证实际上就是张纸片,上面没有照片。
叫麻杆的侦辑队员突然一张一张的翻看。
猴子心头一紧,不好,要坏菜,这家伙认识自己刚偷的居民证那两人,赶紧借着前面一个人遮挡着视线,手往腰间移动。
人群嘈杂,催促声不绝于耳,麻杆却将居民证全部还了回来。
两人接过居民证,随着人群进了镇。
刚好是逢集的日子,也只是比平常日子多了一些人而已,只是全集中到北面感觉人多罢了。
竟然有挑担卖白菜的,背布袋买粮的,挎篮卖吃食的,两人看着白菜流口水,跟着九连大部分时间喝粥吃窝头。
从门洞里钻进去,一眼就能看到南边的城楼。
一条小街,街两边卖粮的、卖布的、卖肉的前店后院,两人站在卖肉的前面犹豫着看了一会,猴子从包里摸出一块大洋,正是昨晚的战利品,丢到卖肉的面前。
中年店家大眼一瞪,赶紧收了,左右看了一下:“我的个大爷,你别明目张胆,现在哪还敢用大洋,得用军票。”
“我知道,赶紧的。”“要多少?”
“今天怎么卖。”
“你一个大洋...买八斤。”
“行,那就八斤。”
直到到两块羊肉塞进杨大个的大褡裢里,两人转身离去。
卖肉的眉开眼笑,一个大洋要是换成军票得换十斤,白搛了两斤。
两人继续跟着转悠,到哪里也是人多货少,大集的繁华景象,早已不再。
猴子眼睛四下巡视,耳朵留神地听着,前方一阵骚动,立即围了一大圈,几个拿大枪的保安团伴同几个黑狗,正围着个一个烟酒酱醋的店面:“娘的!你今天再不交税,老子拆了你这个破店。”
“老总,今天还没开张呢,你下午来成不成?”一个光着膀子套了褂子的中年人,应该是掌柜的,低头哈腰,笑脸相陪,敬烟又划火...
“你昨天也是这样说,你别跟老子说昨天也没开张?”
“昨天又不逢集,各位老总来买烟,全都是佘帐,真的没收到钱,各位,要不先拿包烟去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