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在天空里散发着金色的光线,带来漫天红霞。
重重叠叠的远山在晨曦中带着薄雾,次第向天边延伸过去,近处清晰可辨,远方渐渐模糊,消失在遥远的天边处,浮云依旧是浮云,没有阳光的地方,铅灰。
跟胡义的心情一样,冰冷,背部传来阵阵痛,活动了一下身体,想用更大的痛楚来压制隐痛,头上流着豆大的汗珠。
两颗黑扣子缀在整洁带着弧形帽檐的灰军帽前,黑眉细眼,稳步,平静的在山里走着,夜晚走山路的危险他非常清楚。
停下,伫立在路边,注视漫天红霞,刚毅的脸颊隐藏在大山的阴影中,黎明的山区有些凉,伸手抹掉头上的汗珠,大口的喘着粗气。
清晨清新的空气带着清香流淌进来肺里,打个转喷出,变成一团冬日才应出现的白雾。
将绑腿拆开,晚上离开的时候没有仔细,趁歇息的功夫重新再打回那别具一格的样子,重新上路。
“出来吧,都跟老半天了。”
后边出来一个邋遢兵,端着打晕哨兵抢来的步枪。
“小子,挺厉害的啊。”阴阳怪气的语调,治安军郝运。
一直被老秦带着,在黑夜见过,没跟胡义对过面,天亮后根本互不认识,枪口斜指前方,满脸紧张跟警惕。
胡义看着后边的治安军,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类的货色,出来的时候没换衣服。
脑子直到现在都还在发痛,没有回答后边这货的搭讪。
郝运趁着黑夜逃出了八路的营地,本想回兴隆镇,可不识路,没想到还有跟自己一样想法子逃跑的主,既然是一条线上的兄弟,一直缀在后面。
其实早知道胡义发现了他,也不在意,都是八路的俘虏,现在,都是逃兵。
判断可能是李有德那的治安军,因为那个逃兵非常熟悉路。
“这是要到哪去?咱结个伙?”
胡义想了想:“行,那,走吧。”
对于放过一个治安军,胡义并没多少心理障碍。
太阳偏西,还在山里,郝运有些不耐烦了:“还有多远能出山?我记得进山没走多久。”
“我不知道,老子头痛。”冰冷的语气
“你奶奶的,你不是李有德治安军的么?”
“不是。”胡义没回头,有些烦。
“你奶奶的,那你为什么要跑?”不是李有德部,当然也不是兴隆镇的治安军,因为他就全认识,自然而然的把胡义当成梅县治安军,不再问。
“那你为什么要跑?”胡义有些无语,反问。
“呃,我为什么要跑?关你屁事。”
“那你跟着我干屁?”
“我不知道路啊。”郝运有些抓狂。
“你不知道路关我什么事?”声音有些凛冽。“呃,那你特么的,你也不知道路吗?那还跑个屁,有吃的没有?”郝运觉得自己遇到了神经病。
胡义不知道为什么,却扔了一个馍过去,也许觉得这个兵跟自己有些像,从国军到治安军,变成逃兵,能让他留个根在山里也不错,能从酒站逃出来,不是怂人。
两人停在山谷里,胡义到小溪边捧了把水洗脸,当然不可能把这家伙带到师部去,前边没多远就是牛家村,郝运的归属之地,胡义特地绕了个圈。
......
牛家村,一阵鸡飞狗跳,大恩人驾到,王朋连留守得到消息,正在抓扑楞着翅膀的鸡。
郝运紧紧抓枪,身体僵硬,蹲在墙角,这才出虎穴,又入狼窝,愧对父母给自己起的这名字。
奇怪的是那些人口中的胡连长,并没让人下自己的枪。
抬头,努力的看,两个人热情的握手。
“我叫李大山,我们连长去了你们那,他们怎么没有回来?”一个三十来岁,左手吊着绷带老兵。
“过两天就回来了。”胡义淡淡的回,王朋连支援陆团长,回来估计也就是三两天的事。
“哎,我也想去打秋...打鬼子,可是手上还没好利索,没去成。”带着遗憾,高兴的说。
“哦,胡连长,难得你到咱们这来,不过我们这里简陋了些,将就一下,你先歇会,我去安排吃的。”
门外围了一大帮兵在看自己连大恩人,却基本都是伤兵。
胡义从进来就发现了,王朋够朋友,一个完好的兵都没留下。胡义准备在这里过一夜,再往北是深山,悬崖峭壁晚上走路不安全,重要的是头痛。
“哎,说你呐,去帮忙。”对墙角的郝运吩咐。
胡义被安排去了王朋屋里睡觉,山里的房子,没什么差别,倒是干净。
天慢慢变红的时候,门外传来李大山的声音:“胡连长,外边来了友军。”
胡义头痛,半睡半醒之间,出了门,发现不劲,使劲想,才想起自己不在酒站,现在王朋屋里。
胡义不想躲,一直在躲,烦闷,来了友军,跟自己有关系么?
出了门,山村笼罩在傍晚一片暗红的薄雾里,星星点点的耐旱的灌木丛,铁青色的山岩裸露着,山路上风化的碎石在脚下哗哗作响,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滚进山涧里,这种山很令人乏味,没有青草野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