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三。
距离京师三千里之遥的河套平原终是在小雪这一天迎来了彻彻底底的凛冬,空气中的温度早已降至冰点,令得训练有素的关宁铁骑都是叫苦不迭。
经过整整两日的角逐,靖南侯祖大寿领着麾下尚不足五千余的关宁铁骑终于是寻觅到女真鞑子的踪迹所在。
或许是知晓"在劫难逃",亦或者觉得身后穷追不舍的官兵已是不值巅峰,女真大汗及其麾下的女真鞑子突然停住了逃窜的脚步,自一处荒废已久的营地安歇了下来。
待到昨夜祖大寿领兵赶到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杂乱不堪,宛若人间炼狱的末日景象。
占地不算辽阔的营地中,有数十具不着寸缕的尸首被随意丢在一旁,从这些惊恐的神情上来看,当时被皇太极处死的"内应"。
因为气候寒冷兼之死亡时间尚短,空气除了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之外,倒没有令人作呕的尸臭味,但空中仍是盘旋着不少凶狠的大雕,等待着尸体腐烂的那一日。
"大明万胜!"
"关宁铁骑!"
天色虽是才刚刚大亮,但整齐划一的怒吼声已是在官兵营地中响起,令得数里之外的女真鞑子愈发惊恐。
只不过虽是人心惶惶,但女真鞑子仍是强行保持着镇定,毕竟远处那些不着寸缕的尸首正在告诉所有人,四散而逃的下场。
营地之中除了神色各异的女真鞑子以及不着寸缕的尸首外,还有一面残破不堪的大纛于空中猎猎作响。
兴许是存着与官兵决一死战的念头,皇太极已然令人提前清理好一片空地,并搭建了一座颇为简陋的高台,方便窥伺官兵的动向。
高台之下,还有数百甲胄齐整的"白甲巴牙喇"冷冷的窥伺着周遭举足无措的族人,提防之意溢于言表。
没有理会耳畔旁若隐若现的惊呼声,皇太极只是目光睥睨的盯着远处官兵营地,脸上露出了些许自得之色。
自己前些天的"狡兔三窟"终是起到了作用,令得人多势众的官兵不得不兵分三路。
如此,总算是为大金争取到了些许胜算。
"大汗,就在今日了。"
沉默半晌,稍微落后半个身位的济尔哈朗主动上前一步,指着远处的官兵营地,神色复杂的说道。
官兵已于昨夜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如若不趁着远处官兵尚未合兵一处的当口将其剿灭,继而觅得些许生机,他们大金便要彻底泯灭在历史之中。
眼下虽是双方都没有敲响战鼓,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旦战鼓奏响,双方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怕甚,跟官兵拼了就是。"
不同于忧心忡忡的济尔哈朗,阿拜反倒是一副癫狂模样,狼狈逃窜多日,他实在是有些厌烦了。
如若不是皇太极三令五申,他怕是早就领兵"反扑",何至于等到今日。
倒是一旁身材魁梧的塔拜一脸严肃,许久方才收回目光,在阿拜有些不悦的眼神中,朗声说道:"大汗,这些官兵终是不同凡响,虽是一分为三,仍是不可小觑。"
他们大金在这些"关宁铁骑"身上吃的亏太大了,几乎从未占据过上风,实在是不敢掉以轻心。
"老六,你的话有些多了。"阿拜见皇太极的脸色有些难看,高台之上的将校也是哗然一片,不由得冷哼一声,肃然说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塔拜还要在这里"冷言冷语"。
要知晓,今日不同往日,他们大金已是到了真正的生死关头,远处官兵虽是不足五千之数,但营地之中的女真勇士同样也仅有万余出头,虽然仍是双倍于官兵,但双方士气却是天差地别。
一方是"穷追不舍",一方是"狼狈而逃",二者之间岂有可比性?
如若不是大汗麾下还有数百足以扭转局势,个个都能以一当十的白甲巴牙喇,恐怕无人敢停滞不前。
"无碍。"
"官兵的厉害,自是不用多说。"眼见得高台之上的气氛有些低沉,沉默多时的皇太极终是做声,只不过其面色虽是如常,但其眼神却是冰冷,深处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安及惊恐。
正如塔拜所说,他们大金在这些关宁铁骑手上吃过的亏太多了,即便手中兵力双倍于远处的官兵,同时又有白甲巴牙喇这等底牌,但皇太极仍是不敢掉以轻心。
他深知,今日的战事便会决定他的生死,也会决定大金的命运。
若是败了,自是不用多说,曾经于辽东如日中天的建州女真终是彻底断送在他的手中,日后仅能在史书上才能寻觅到他们曾存在的蛛丝马迹。
若是胜了,此地距离漠北草原已是不远矣,他们便能够携带胜势远遁漠北,从而继续苟延残喘,保留些许卷土重来的可能。
顶不济,建州女真也能保留一丝"香火",不至于尽数断送在他的手中。
"儿郎们的士气已是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