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代王府。
虽然已是入夜多时,但晋王朱求桂仍是迟迟没有睡意,背负着双手在空旷的宫殿中来回踱步,不时便是朝着茫茫夜色抬头望去,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似的。
城外的喊杀声已是消失多时了,想必是蒙古鞑子退军了,但为何迟迟不见锦衣卫指挥使赵吏和大同总兵麻承恩来见他,难不成这人遭遇不测?
想到这里,心情本就沉重的晋王朱求桂面色更是难看,索性直接瘫坐在大殿之中,脸上满是茫然和无助。
若是这二人殉国,他作为大明的亲王当仁不让的会获得城中士卒的指挥权,抵抗蒙古鞑子。
倘若是花天酒地,亦或者商贾之事,他自问还算是有几分心得,但这领兵打仗一事,他们晋藩就没有这个基因呐。
自从初代晋王朱棡于洪武年间病逝之后,其一身本事和军功也随之消失在历史的云烟中,没有给他的后代留下半点。
不知不觉间,晋王朱求桂已是心乱如麻,周围的宫娥内侍们也知晓这位王爷此时心情不佳,不敢来劝,只得令其孤零零的坐在冰冷的大殿中,瞧上去倒是颇为凄凉。
"王爷,为何孤坐于此?"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有些狐疑的声音于朱求桂的耳畔旁响起,令得心乱如麻的晋王猛地抬起了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麻总兵,你没有殉国?"
或许是常年身居高位,不懂得变通,晋王朱求桂径自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看的对面的武将也是一愣。
或许是知晓自己词不达意,朱求桂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愧色,忙是挥舞了一下手臂:"麻总兵,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王爷,无碍。"
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厮杀的大同总兵麻承恩自然无暇理会面前这位亲王言语中的"冒犯",无畏的摆了摆手。
抬头看了看四周窃窃私语的宫娥内侍,索性学着晋王朱求桂的模样,也是盘膝而坐。
"麻总兵,战事如何了,为何迟迟不见赵指挥使,难不成?"
扫视了一圈,发现殿中除了麻承恩的几名亲信之外,竟是没有那位令得大明所有宗室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晋王朱求桂不由得有些紧张的问道。
"王爷多虑了,赵指挥使无碍。"
"他带人去拜访那些豪绅富商了。"
听得晋王发问,已然在闭目养神的麻承恩有些疲惫的睁开了双眼,冲着外间的茫茫夜色说道。
"这些蒙古鞑子来的如此凑巧,定然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虽然尚不清楚具体是谁,但有备无患总是为好。"
"蒙古鞑子未曾退军之前,这些豪绅富商还是老实待在家中为好。"
许是怕晋王朱求桂不解其意,麻承恩强撑着已然精疲力尽的身体又详细解释了一番,随后便是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好,好,无碍便好。"
听得此话,朱求桂也是连忙颔首,嘴中念念有词,心中的巨石也是随之落下。
...
...
"王爷。"
就在晋王朱求桂昏昏欲睡,几乎在长春宫的地砖上入睡的时候,紧闭的殿门被缓缓推开,轻轻的呼唤声也是在朱求桂的耳畔旁响起。
"赵指挥使,你回来了。"
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之后,朱求桂便是一脸惊喜的说道。
与大同总兵麻承恩不同,他好歹在太原的时候与这位天子鹰犬打过些许交道,彼此也是更为熟悉。
"卑职回来了。"
"卑职怕城中的那些人不老实,挨个拜访了一遍。"
抬头瞧了瞧已然毫无声音的长春宫后殿,锦衣卫指挥使赵吏方才压低了声音,拱手说道。
"赵大人,今日战果如何?"
轻轻揉搓了一把脸,将残存的睡意完全抹去,朱求桂便是忙不迭的问道,他虽然自幼锦衣玉食,但也清楚唇亡齿寒的道理。
若是城中儿郎们损伤过多,即便暂时将蒙古逼退,也依旧无济于事,还是要想个退敌之策才是。
"王爷放心,蒙古鞑子翻不了天。"
"卑职和麻总兵已是做好准备,若是蒙古鞑子还敢进犯,定然要他有来无回,不至于像今夜这般狼狈。"
听到晋王发问,赵吏不由得苦笑一声,与身前的大同总兵对视了一眼,略微敷衍的说道,并没有将真实数字透露给面前这位明显是已然慌了神的王爷。
"是是是,大同城有二位坐镇,本王自是放心的很。"
闻言,晋王朱求桂便是轻轻颔首,脸上的不安也是稍稍散去,这大同好歹也是九边重镇之首,地位比之自己的太原府还要重要,其实那么容易攻克的。
"那城外的百姓?"
本以为三言两句便能将面前的晋王打发,却没有想到稍微沉默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