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牍之后的朱由校听闻周嘉谟的自嘲也是心中一动,眉眼之间的笑意也是稍稍淡去,曾经他最为"势单力薄"的时候,便是依靠着何宗彦和周嘉谟的力挺,方才逐渐站稳了脚跟。
前些年的时候,积劳成疾的何宗彦已是先一步撒手人寰;虽然知晓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但朱由校仍是有些心酸,希翼这些位老臣能够多陪他一段时间。
"阁老还是要好生休养才是,国事自有其他人担着。"
"一切当以身体为重。"
周嘉谟本就是年岁已高,去年的冬天又是世所罕见的凛冬,加之近些天由于朝廷掀起对女真的决战,国事繁忙,这一切加在一起,令得垂垂老矣的周嘉谟已是告病多日,只能偶尔去部中巡视一番,平日里都是在家中休养。
今日进宫面圣,也是因为一个时辰前,自辽东传来的消息实在是太过于重大,故而这位老臣方才拖着病体,出现在了乾清宫暖阁。
"多谢陛下关心。"
听闻朱由校话语中那浓浓的关心之意,居于首位的周嘉谟便是心中一暖,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可眼前的这位天子却是一个例外。
闻言,年轻的天子有些酸涩的点了点头,扭头冲着身旁的司礼监秉笔吩咐了一句:"王大伴,一会记得从宫中选些朝鲜进贡的辽参和滋补之物,一并送至首辅的府上。"
他和周嘉谟君臣二人相伴多年,自是从刚刚周嘉谟的自嘲中听出了些许言外之意,若是他所料不差,怕是等到辽东事了,这位四朝老臣怕是就要乞骸骨,离他而去了。
"是,陛下。"
立在一旁的司礼监秉笔闻言也是连忙颔首,同时侧过身朝着身后的小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
"陛下,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臣已然听闻辽东打了胜仗,但具体战况如何却是不太清楚,还望陛下解惑。"
兴许是觉得朱由校的情绪有些低沉,身为"始作俑者"的周嘉谟连忙一笑,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今日他们这些人相聚于此乃是为了辽东的胜仗而来,岂能因为他的原因,叨扰了众人的兴致。
"大伴,将平辽伯的军报给大家看看吧。"
闻言,朱由校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将低沉的情绪自心中散去,随手将放置于一旁的军报交给了王安,示意众人传阅。
正如周嘉谟所说,今日乃是大喜之日,对于朱由校乃至整个大明都具有不一样的意义,他一直所坚持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一旁的司礼监闻言也是连忙接过了朱由校递过来的军报,第一个将其呈递至周嘉谟面前:"元辅,您瞧瞧吧。"
这位将一生都奉献了大明皇室的老太监此时也是难掩激动的神色,声音也是隐隐有些颤抖。
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为了解朱由校的人之一,他亲眼瞧见过朱由校无数次于睡梦中醒来,冲着辽东的方向发呆,失神。
现如今,曾经不可一世的建州女真终于是要轰然倒塌了,困扰大明朝野多年的辽镇事务终于是要得到妥善的解决了。
"好,好,熊廷弼没有辜负陛下的信任。"
"我大明男儿,都是好样的。"
周嘉谟有些激动的接过军报之后便是一目十行,快速的将蕴含着诸多信息的军报阅读完毕,而后其本就有些颤抖的双手抖动的也是愈加激烈。
许是因为情绪激动,这位四朝老臣竟是止不住的干咳起来,吓得一旁的司礼监秉笔连忙上前一步,轻轻的摩挲着周嘉谟的后背。
深吸了一口气,周嘉谟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随后朝着身旁一脸忧色的司礼监秉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依着军报中所说,除却由靖北伯卢象升所率领的北路军进展颇为不顺,遇到了些许阻力之外,其余两路大军都是于正面击溃了女真主力,尤其是南路军的黄得功更是击溃了大金的八旗骑兵,如若不是担心轻敌冒进,此时早已是收复了清河堡。
而充当荡平女真主力的西路军虽然未能像南路军歼灭女真鞑子,但却是将女真人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蒙古八旗"打散,杀敌两万有余,斩获战马无数,距离萨尔浒山不远的浑河都是被鲜血染红。
唯一可惜的便是南路军和西路军都有近万名儿郎殒命,将性命永远的留在了辽东,不能亲眼见证大明平定女真。
"陛下,当传信给平辽伯,即刻兴兵,不可给女真人喘息之机。"
虽然知晓自己手中的军报乃是五日之前自辽东发回的,这五天的时间里辽东经略熊廷弼可能早已是采取了新的措施,但是周嘉谟仍是一脸激动之色的说道。
"陛下,首辅所言不差,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战势要一举荡平女真,平定辽东。"
一旁的兵部尚书孙承宗在快速的瞧过了手中的军报之后也是径自起身,同样是神色激动的说道。
虽然清楚以官兵在辽东的配置,对上苟延残喘多时的女真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