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三窟?"
此话一出,原本有些冷凝的大殿瞬间消融,在场的一众贝勒们皆是窃窃私语起来,面色惊疑不定,大汗这话是什么意思?
倒是皇太极的脸上涌现了一抹愕然,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靠在床榻之上,垂垂老矣的努尔哈赤,自己的父汗真是让人生畏,如此状态还能与他不谋而合。
"父汗,此言何意?"
不多时,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正是今日才刚刚"力挽狂澜"的多尔衮。
与那些征战沙场多年的兄长不同,多尔衮自幼便是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虽然不似皇太极那般醉心汉人文化,但也算是有所染指,明白狡兔三窟的意思。
可他依旧有些不懂,大金该如何狡兔三窟?
总不能他们大金另寻新址,再营造一座新的都城吧?姑且不论大金现如今是否还有这样的能力,只怕还未等到新的都城营建成功,大明官兵的铁蹄便会踏破赫图阿拉了。
看了看满脸不解的幼子,努尔哈赤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祥,今日倘若不是多尔衮临危不惧,怕是赫图阿拉会遭受更大的重创,甚至那些官兵都能够全身而退。
此子无论是胆识亦或者才智都异于常人,只要稍加培养,定然是女真国内无与伦比的英雄人物,只是可惜他命不久矣,无法见证多尔衮的"大放异彩"了。
又是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幼子,努尔哈赤方才疲惫的说道:"派人给沈阳城的熊蛮子送信,求和吧。"
"我大金愿俯首称臣,去掉国号和汗位,重投大明麾下。"
哗!
此话一出,才刚刚沉寂不久的汗王宫再度沸腾起来,人人脸上皆是涌现着震惊的神色,大汗莫非是老糊涂了不成,居然要向大明求和?
就连皇太极也是有些手足无措,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的父汗竟然有如此魄力,付出如此大的手笔?
"父汗,万万不可啊。"
"我大金好不容易才能有如今之局面,若是向明廷求和,俯首称臣,儿郎们定会军心涣散,民怨沸腾啊。"
沉默了少许,众臣之首的代善便是第一个跳出来,满脸惊恐的说道,他们大金与明廷斗了这么多年,双方早已是结下血海深仇。
若是国中儿郎们知晓了大金欲有求和之意,怕是心中最后一根紧绷的弦会瞬间折腾,大金再无重来之日。
"是啊叔汗,还望三思啊。"
一旁的阿敏闻言也是连忙附和,虽然心中早已是熄灭了成为朝鲜国主的野心,但他依旧不希望大金"俯首称臣"。
不管怎么说,他们大金也曾征服蒙古和朝鲜,更是将朝鲜杀的血流成河,倘若向明廷求和,岂不是与朝鲜一样,都成为了大明的臣子。
这对于心高气傲的阿敏来说,无疑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大汗,三思啊。"
有了大贝勒和二贝勒站台,寝殿中的其余文武重臣们也是有了底气,纷纷先后出声,希翼努尔哈赤收回成令。
文臣之首范文程则是稍显沉默,面上露出了一抹沉思之色, 下意识的与身旁的皇太极对视了一眼之后,心中便是大定,继续保持沉默。
大汗虽是命不久矣,但仍旧是女真国内的最高统治者,任何敢于挑衅其权威的人都会得到严厉的惩治。
代善,阿敏这等子侄或许只是一顿斥责罢了,但像他们这等外臣,定会被狠狠的收拾,难保会有性命之忧。
毕竟谁也不知晓即将穷途末路的努尔哈赤会做出何等的疯狂之举,是否会在即将走向生命终点的时候大开杀戒,为下一任女真大汗扫清障碍。
如今情况不明,他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放肆!"
正当寝殿中所有人众口铄金的时候,床榻之上的努尔哈赤就像是重新找回了往日的威势一般,猛地挺直了腰背,像是一条会随时发动进攻的毒蛇一般,冷冷的注视着床榻前的子侄和臣属。
他只是病了,老了,但不是死了。
只要他一日没有倒下,他的权威便不容任何人质疑,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不行。
"父汗息怒。",自知努尔哈赤是在给自己铺路的皇太极见状连忙侧身躬身行礼,"切勿动怒。"
"众位兄弟们也是担忧大金的未来,还望父汗见谅。"
虽然知晓努尔哈赤并非真的动怒,但皇太极的眼中还是不免有些忧心,他刚才敏锐的察觉到了努尔哈赤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色。
"父汗息怒!"
自是触碰到了努尔哈赤逆鳞的代善等人也是迅速的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床榻之前,小心翼翼的冲着努尔哈赤请罪。
努尔哈赤本就因为病重的原因变得有些喜怒无常,他们又是不知死活的顶撞他,难保努尔哈赤是否会趁势除去他们手中的兵权,从而为皇太极扫清障碍。
"一帮废物!"
"老八,你来跟他们说。"
闻言,努尔哈赤也是冷哼一声,没有过于追究,同时将希翼的眼神放在了皇太极的身上,这位承载了大金最后希望的继承人若是不清楚他的用意所在,那大金怕是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一时间,努尔哈赤也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