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尔等是何人,竟敢擅闯东林书院。"
"难不成想要造反不成?"
钱谦益的话音刚落,书房之外便是响起了若隐若现的喊杀声以及往日袍泽故作镇定的声音。
闻听此话,首辅叶向高长叹一声,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嘴巴,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些人的结局。
果不其然,这些怒吼声没有持续太久,便是伴随着箭矢刺破空气的声音戛然而止,随之即来的便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哀嚎声与哭喊声。
"存之,走吧.."
沉默了少许,垂垂老矣的叶向高像是重新焕发了生机一般,竟是有些"容光焕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自顾自的从座位上起身,冲着依旧愣在原地的高樊龙说道。
听得此话,高樊龙也是苦涩一笑,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起身跟在叶向高的身后,微微颤抖着朝着书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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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蛊惑漕军哗变,私通白莲余孽,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南京守备徐允祯一身甲胄,被众多如临大敌的兵丁护在身后,望着前方瑟瑟发抖的东林书生们厉声吼道。
而那些东林书生们仿佛是被吓傻一般,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呆呆的盯着倒在血泊之中之中的同窗。
这些官兵是如何而来?为何突然出现在东林书院之中,并且一言不合就是放箭杀人?这世道究竟是什么了?
此地可是东林书院,天下士子心中的圣地,不提行刀兵之事,即便是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也算是对此地的亵渎,面前的这群官兵焉敢如此?
"先生们,先生们呢?"
彼此对峙了数个数息的功夫,终于有士子模样的书生从失神中醒转过来,大声的寻找着他们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先生。
他们东林书院虽然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教书的先生们无一不是天下大儒,都曾于朝野之中沉沦,指点江山。
更别提,最近这些天,前任内阁首辅叶向高更是亲临东林书院,坐镇此地。
见到前方人群乱做一团,院落之中的士卒们便是不由自主的拉起了弓弦,准备射杀这几名"生事"的士子。
见状,徐允祯连忙摆手,示意身旁亲兵不必如此,临来的时候,应天巡抚特意交代,绝对不准叨扰百姓,伤及无辜。
东林党误国,此次定然会从大明的版图上消失,但这不意味着面前的这群普通士子都要遭到扼杀。
动动脑子也知道,私通白莲余孽,蛊惑漕军哗变,拉拢宗室亲王这等事,每一桩都是要掉脑袋的,东林党的上层怎么可能就此事公布于众,告知给每一位在东林书院之中求学的士子。
不多时,只听到前方士子身后传来了一阵欢呼声,而后便见到乱作一团的士子自发的位列两旁,将身后的老人露了出来。
"领兵的将军是哪一位。"
被众人簇拥的叶向高见得倒在血泊之中的士子先是眼眶收缩了一下,而后便是冲着前方严阵以待的官兵说道。
"定国公世子,南京守备徐允祯。"
冲着身旁面露难色的亲兵摆了摆手,徐允祯缓缓自人群中而出,望着前方被众人簇拥的叶向高说道。
叶向高执宰天下的时候,徐允祯还很年幼,自是无缘得见这位呼风唤雨的内阁首辅,故而眼下其实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独相"。
听到前方武将自报家门,叶向高面色不改,但心头却是一阵长叹,竟然是定国公世子,南京守备亲至。
看来这一次,他们东林党真是在劫难逃了。
"徐指挥当面,老夫叶向高。"
沉默了少许,冲着面前的武将点了点头,叶向高有些苦涩的开口。
此话一出,叶向高身后的书生们便是一片哗然,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场中的叶向高,胸口不住的起伏。
这与他们想象中的剧情有点不太一样,难道不应该是阁老一到,便是问罪面前这名武将,怎么还寒暄起来了?
而且听阁老话中的语气,怎地还有一丝颤抖?
"东林书院私通白莲余孽,蛊惑漕军哗变,拉拢宗室亲王,试图犯上作乱,本指挥奉应天巡抚之命,查封东林书院。"
"阁老,还是跟下官走一趟吧。"
沉默了少许,南京守备徐允祯迎着在场书生一脸错愕的眼神中,冲着好似已经有些认命的叶向高说道。
虽然知晓面前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便是近些天南直隶种种异样的幕后黑手,但是徐允祯还是没有在言语上亦或者动作上对叶向高有所侮辱。
他虽是南京守备,但他依旧没有给叶向高定罪的权利,甚至应天巡抚李起元也没有这权利。
普天之下,唯有紫禁城中的天子方才有这个资格。
毕竟叶向高曾为内阁首辅,执宰天下七年,虽然乞骸骨终老,但身上依旧享有加恩的"太子太师",位列三公。
听得徐允祯的话语,叶向高苦笑了一声,没有做多余的争辩,有些不舍的望了望身边的一切,好似是在做告别一般,而后便是步履蹒跚的朝着徐允祯的方向而来。
见此情况,乱作一团的东林书生们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