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晴。
北京中的"满城风雨"虽然还没有完全波及到南京这座"陪都",但由于正是漕运的时节,不少往来于南北直隶的商人们已是乘船将北京城中的"乌烟瘴气"带到了南方。
现如今,除了市井之中的百姓们尚还不知晓北京城中发生何事之外,南京城中稍有些门路的人都是知晓了当今天子面临的"困局"以及北京城中诡谲的气氛。
有心思灵通些的,甚至从一些蛛丝马迹上推测出了潜藏在水面之下的"幕后主使",不由得在打了个寒颤的同时约束家中子弟,近些天暂且不要出城,尤其是不要前往苏州府,免得引火烧身。
至于当家中子弟问起为何不能前往苏州府的时候,这些沉沦商海数十年,已经练得一副火眼金睛的商人们只是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似是而非的吐出了两个字:东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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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艳阳高照的大好天气,但南京守备太监魏忠贤的心情可称不上算好,近些天一直是有些阴沉,连带着府中的小太监们都是提心吊胆,生怕热闹了这位大权在手的守备太监。
"老爷,您还在忧心国事?"
轻轻的屏退冲着自己恭敬行礼的小太监,一名约莫有四十余岁,身着蓝灰色服饰的中年人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正堂,冲着上首正在长吁短叹的魏忠贤说道。
此人面色虽然刚毅,但声音却是有些不阴不阳,行礼的动作也是显得十分阴柔,显然也是一名净了身的太监。
听得此人声音,正在低头沉思的魏忠贤有些疲倦的抬起了头,随意的挥了挥手:"文辅来了,坐吧。"
与府上这些小心翼翼伺候自己的小太监不同,面前的这名太监名叫涂文辅,乃是他在紫禁城中的"故交",一向以他马首是瞻。
他蒙天子恩典,坐镇南直隶,委任南京守备太监,大权在握,自然而然便要提携一下"故交",故而将这名叫做涂文辅的太监一并带到了南京,算是心腹中的心腹。
"老爷,那些东林官员就这般谨慎?竟是一点马脚都没有露出来?"
一见魏忠贤如此垂头丧气的模样,涂文辅便知晓苏州府那边定然是没有什么进展,故而魏忠贤才会这般沮丧。
他身为魏忠贤的心腹,自是早早就知晓了北京城中的天子有令至,令魏忠贤着手调查南直隶这些致仕的东林官员是否与北京城中的"风雨"有关。
但不知是这些东林官员的手段高明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一连几天的时间,魏忠贤竟是连半点皮毛都没有查到。
这对于一门心思想要在天子面前邀功的魏忠贤来说,无疑是难以接受的,但这些东林官员毕竟都曾是"国之栋梁",魏忠贤又不敢胡乱攀咬,故而这些天着实心情有些不佳。
涂文辅还听说,除了面前的这位司礼监守备太监心情不佳之外,那新任的南京锦衣卫指挥同知骆养性也是"时运不济",也是没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这就是最邪门的,天子绝不会无的放矢,但苏州府的那些东林官员们这些天除了日日聚在东林书院讲学之外,没有半点异样。"
听得涂文辅发问,满面愁容的魏忠贤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中满是不解。
依着他的设想,既然天子传令,定然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他只要大概调查一下,便能查找到这些东林官员操控"舆论",进而影响国政的证据。
届时,他也能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不说被调回京师,起码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碌碌无为"。
毕竟,自他就任南京守备太监以来,还从未着手处理过什么"大事",而那新任的南京锦衣卫指挥同知骆养性又是出身锦衣卫世家,算是含着"金钥匙"出生。
魏忠贤自是不愿意被骆养性给比下去,毕竟似他们这等天子家奴,若是失去了存在感,也就算是失去了存在的价值。ωωw.cascoo.net
听得此话,涂文辅也是微叹了一口气,事关重大,天子又没有额外的旨意赐下,他们这些不被"重视"的家奴自是不敢无事生非。
虽然没有掌握切实的证据,但是魏忠贤和涂文辅私底下也曾讨论过,做出过一个大胆的推测,此事的背后很有可能有宗室藩王涉事其中。
单凭一些致仕的东林官员,纵然有操纵"舆论"的本事,也是无法将所有证据消灭的一干二净。
唯有那些坐镇一方,传承多年的宗室藩王才拥有这般能量与能力,毕竟即便当今天子继位之后,对于宗室多加限制,但也无法动摇他们超脱于律法之外的尊贵地位。
这些宗室藩王们传承多年,府中名下的生意不知凡几,谁也不知晓他们藏有什么样的暗线,能够与这些东林人搭上关系。
而且即便是魏忠贤这等大权在握的南京守备太监在没有天子的授意之下,也不敢去搜查那些打着宗室藩王名号的车驾,遑论那些在平常不过的守城士卒。
"老爷,不若向皇爷请旨吧,没有天子金口玉言,下面的番子们实在是有力使不出啊。"
犹豫了一下,涂文辅小心翼翼的冲着面色阴沉的魏忠贤说道。
虽说此举会显得他们有些"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