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怎么看这次秦军之表现?"
沉吟了片刻,在暖阁中所有人有些愕然的眼神中,朱由校忽然调转了话题,越过延安府的一众事宜不理,转而将重点带到了孙传庭的秦军身上。
对于具体的民生事宜,朱由校并不了解,自然也不会过多的指手画脚,他只需要牢牢把控住大方向,其余事情交由下面的人去处理即可。
"陛下,孙传庭指挥得当,将士们悍不畏死,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便是全歼了王嘉胤麾下的叛军,乃是大功一件。"
"但根据奏报上所说,除了千余名马匪之外,叛军尽是些手无寸铁的流民,反观朝廷这边装备齐整,军纪肃然,有如此之战果也在情理之中。"
斟酌了片刻,兵部尚书孙承宗缓缓于座位上起身,冲着案牍之后的天子说道。
作为朱由校即位之后,便引为心腹重臣的几人之一,他一听朱由校的语气,便多少猜出了年轻天子的心思。
若是所料不差,估摸着天子又是在打着建州女真的主意,准备把这支初露锋芒的新军拉到辽东去。
但现如今陕西才刚刚经逢民变,正是需要一支强军坐镇的时候,怎能因为一时得失便动了将其调往辽东的心思。
"老师何以教我?"
见得孙承宗出声反驳,朱由校迟疑了片刻,缓缓出声。
由孙传庭一手操练而出的"秦军"在原本历史上可是享有明末三大强军的名号,被视为大明最后的精锐,若是只任凭其留在西北大地,未免有些太过于"大材小用"了,太过于可惜。
听得此话,孙承宗也是微微一愣,他心中最怕的就是朱由校急功近利,见到秦军逞凶,便不管不顾的将其派往辽东。
见天子语气不似作伪,孙承宗不由得凝神,缓缓说道:"秦军虽然初露锋芒,但也要明白所谓叛军不过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流民罢了。"
"无论是昔日的永宁土司奢崇明亦或者云南土司沙定洲都远非此次叛军所能比拟,甚至就连天启二年的
。徐鸿儒那一回,都要远远胜过此次陕北民变。"
"相反建州女真虽然在来辽东步履维艰,但始终未曾动摇根基,如若贸然将秦军派往辽东,反而会打乱辽东经略熊廷弼的规划..."
言罢,孙承宗便是有些迟疑的看向案牍之后的天子,胸口微微起伏。
与此前数年不同,今年的辽东形势可是有些"微妙",之前被困在赫图阿拉,动弹不得的建州女真居然瞒天过海,血洗了辽南大地,甚至险些攻下了辽南四卫中的金州卫。
辽东经略熊廷弼身为辽东的最高行政长官,对于此间骇人听闻的祸事当负有不可妥协的责任,自是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众矢之的",朝野上下议论声不断。
虽然后来随着天子的一封"罪己诏"成功将市井之中的谣言平息,但从天子后续的一系列举动中,孙承宗等人却是感觉到天子好似对于按兵不动的熊廷弼有些不满了。
也不知道他的这番言行,是否会触怒天子。
他已是打定主意,若是天子执意要将秦军派往辽东,他拼着被天子训斥的风险也要据理力争,绝不能坏了辽东的局势。
"老师的意思是,这些秦军还稍显不足?"
出乎孙承宗的预料,朱由校并未太过于激动,反而是声音平淡的问道,好似完全没有因为孙承宗的"直言不讳"而感到一丝愠怒。
"陛下圣明,秦军此次虽然战果斐然,但仍不能自傲,以我大明官兵的火器,对付些乌合之众,却是有些不值一提。"
虽然孙承宗对于那位与自己同姓的陕西巡抚颇为欣赏,也吃惊其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便是拉起这样一支军队,但字里行间扔在隐隐约约的"贬低"着秦军。
他最怕的就是天子一时得意之下,胡乱指挥,将孙传庭及其麾下秦军派往辽东。
毕竟从近些年朱由校的一系列举措中便是可以知晓,这位年轻的天子似乎有意将自己的一众心腹,尽数安插进前些部队之中。
例如将新科进士卢象升亲手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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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为蓟镇总兵,而后将整个京师的门户尽数交付于他;将京营总兵马世龙派往山海关任职,坐镇辽西走廊。
此时的朱由校面色已然平静下来,淡然的点了点头,认可了孙承宗的说法,如此说来,的确是他有些"好高骛远"。
"既然如此,那便留秦军在陕西再历练些日子吧。"
既然不能将秦军拉到辽东前线抗衡女真,那倒不如继续留在陕西坐镇。
"陛下圣明。"
见到朱由校被自己说动,孙承宗也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神色轻松。
"延安知府之职空缺,诸位可有好的人选推荐?"
此次王嘉胤于府谷县掀起叛乱固然有天灾的一部分原因,但也从侧面说明了陕西官民之间的矛盾已然尖锐的无法调和。
当务之急,乃是派遣一名干吏,坐镇延安府,从中调和。
为保万无一失,这名新任的延安知府最好是由中枢推荐,如此也可方便其行事。
听到朱由校首次于官员的任命上征询他们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