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月底,努尔哈赤在沈阳城下铩羽而归之后,便整天窝在赫图阿拉中的汗宫中,没有再公开露面。
这让整个后金人心晃晃,以往英明神武的大汗,莫非就此沉寂了吗?
时间久了,各种各样的流言在辽东悄悄升起。
有的人说大汗被流矢击中,命不久矣。有的人说大汗旧疾犯了,也有的人说大汗被沈阳城的失利给打击到了。
老酋似乎真的垂垂老矣了。
...
"对于出兵朝鲜,你们都有什么可说的?"
此时的努尔哈赤正在大妃阿巴亥的陪伴下,召见后金重臣。
努尔哈赤声如洪钟,完全不像传言中那样命不久矣的样子。他目光阴狠的扫过殿内众人,他知道赫图阿拉流传的各种流言背后,或许就有这些人的影子。
见殿中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努尔哈赤有些暴躁。
"代善,你先说。"
听到努尔哈赤点名,代善先是一惊,不易察觉的对着努尔哈赤身旁的大妃阿巴亥投去了一丝垂涎的目光,随后才硬着头皮说道:"父汗,那朝鲜素来两面三刀,儿臣愿领兵征剿朝鲜。"
在三月底的沈阳之战中,就属他的正红旗损失最为严重,此时他发自内心的不愿再兴刀兵,一门心思的想着恢复他自己的力量。
听到代善的话后,努尔哈赤不置可否,没有多说什么。
只不过这个时候,站在角落处的皇太极站了出来。
"父汗,我大金如今人困马乏,存粮也不富足,不若休养些时日,再行出军。"
皇太极之前虽然向自己的父汗努尔哈赤建议过可以讨伐朝鲜,或者征剿蒙古。但是万万没想到,努尔哈赤居然如此迫切。
听到皇太极的话后,代善罕见的没有出言讥讽皇太极,而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显然也是颇为认可。
随着皇太极的发声,汗宫中的其余人也纷纷进言。
"大汗,四贝勒言之有理。我大金如今正需要休整。"
"大金,此事需要慎重啊。"
原本刚刚还无比沉默的汗宫,随着皇太极的发声,顿时喧嚣了起来。
只是却没有人留意努尔哈赤的脸色似乎阴沉了一些。
"够了。"
努尔哈赤狠狠的一拍宝座,止住了众人的讨论。
汗宫中的众人见努尔哈赤发怒,纷纷噤声,老酋余威尚在。
而努尔哈赤也没料到,居然不到两个月的功夫,这些人居然就有胆子反对自己了。
"莫非本汗的话不好使了吗?"
努尔哈赤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用鹰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帐中众人。
众人被努尔哈赤的眼神吓到,纷纷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只是皇太极硬着头皮说道:"父汗,我大金如今的确经不起折腾了,还请父汗三思。"
随着皇太极的发言,汗宫中又响起了小声的附和声。
努尔哈赤的脸色更加难看,气急之下,居然咳嗽了起来。
一旁的大妃阿巴亥见状,连忙起身,轻轻的拍打着努尔哈赤的后背,为其顺气。
见到努尔哈赤当众咳嗽,殿中一些人的眼睛猛地收缩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行了,先这样吧。你们都退下吧。"
缓过气后的努尔哈赤摆了摆手,颇有些无力的说道。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后,众人纷纷行礼告退。
而努尔哈赤瞧着这些人的背影,心中有着遏制不住的杀意。自己不过在沈阳城下折戟了一次而已,居然就让这些人心中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曾几何时,这些人哪敢在自己的面前说一个不字。
"看来他们都认为本汗老了啊。"
努尔哈赤紧眯着眼,从嘴中吐出了几个字。
一旁的大妃阿巴亥听后,连忙握住了努尔哈赤的大手,柔声说道:"大汗英明神武,怎么会老呢。"
努尔哈赤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有这个女人最懂自己的心。
随后努尔哈赤眼神一狠,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他的儿子,皇太极最近似乎有些太跳脱了。
...
...
努尔哈赤很快便用自己的行动,宣示着自己才是后金当之无愧的主人。
他迅速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几名刚刚在汗宫内,出言反对他出征朝鲜的大臣。颇有些耐人寻味的便是,这几人最近几日都与四贝勒皇太极走的颇近。
消息传到皇太极的府上,顿时令他浑身冰冷。
他迅速的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何等致命的错误,他低估了他父汗对于权力的渴望。
自打当日从沈阳城回返后,他皇太极便隐隐的将自己当成了大金的下一代主人,行事间有些许的嚣张。
而努尔哈赤在这段时间又一直待在汗宫,不问国事。自然便有一些心思异样的大臣,逐渐投到了他的门下,想与他这位四贝勒打好关系。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如今大金的局面,代善被废,阿敏是努尔哈赤的侄子,莽古尔泰又不为努尔哈赤所喜,四贝勒皇太极显而易见的便是大金的下一位大汉。